陳紅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動了，她快速站起來，一瞬間就目瞪口呆。
    她知道自己已經今非昔比。
    原因再簡單不過，她耳朵里竟然聽到了無數的聲音。隔壁米娜酣睡的呼吸聲，樓下房東又在偷偷摸摸數錢，而樓頂上有一對小情侶正靠在一起，說著下輩子重生了，一定還能相遇的妄語。
    她猛然轉頭。
    幾十米外，剛剛停下手里推車的環衛工，掏出那深藍的的圓形電子鑰匙開了鎖，汗水和污泥遮住了她年輕的面孔，只是手里的那一小卷鈔票握得都已經變形。
    世界竟然如此清晰。
    陳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甚至在今天之前，他只是偶爾從某些大款們聊天的只言片語中聽說，真正高手眼中的世界，跟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盡管她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花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陳紅才從那種美妙的感覺里掙脫出來，看著疲憊不堪的李享，感激道：“李享，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享睜開眼，擠出一絲笑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知道，陳紅現在感受到了那種美妙，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先天真氣還在她體內停留的緣故。
    陳紅頓時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幫他倒水。
    “不用謝我，我這么做這是讓自己好受一些罷了。”李享的聲音傳來。
    陳紅將水杯遞到他手上，看著那疲憊卻清亮的眸子，不知道為何，有些心疼。“李享，你要知道，你不欠任何人的。”
    李享喝了水，長出一口氣，笑道：“就像你剛才看到的，十四棟的那個姑娘欠誰的了嗎？有沒有人想過，如果不是她們每天堅持凌晨三點出門，大街早已經是垃圾成堆，連人都走不動？”
    “這種工作，就算她不做，也有其他人做的。”陳紅下意識道。
    “你做嗎？”李享突然看著她。
    陳紅愣了一下，卻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想，都覺得自己所享受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那會怎么樣？”李享繼續問。
    陳紅起身，盡量讓自己不去跟那雙眸子對視。
    “哪來這么多的如果？你要知道，活著本來就很不容易了，何必給自己增添煩惱？”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可不管別人怎么想的，也不管他們怎么看我，我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李享沒有反駁陳紅，看著那個年輕纖瘦的背影，突然想到，曾經也有一位剛剛邁入先天境界的少年，在某位心懷天下的老人面前，如此意氣風發地回應他的問題。
    那時候，毫無脾氣的慈祥老人總是笑著跟旁邊其他的師傅說，沒關系，小孩子都這樣，時間到了自然就懂，有些東西用語言是教不好的。
    后來，那少年長大了，也慢慢懂了，只是代價有點太大了啊。
    “你真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我。”李享突然笑了起來。
    陳紅轉頭，看到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燦爛笑容，怒道：“盡知道吹牛，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兩歲。”
    李享不想在這個傷感的話題繼續下去，道：“你現在只是剛剛打了個基礎，要抓緊修行，做到由內而外，再由外而內，相輔相成。下次到地下世界之后，我去找找格雷斯他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合適的地方修煉。我們這一門，從來不講究什么功法，一切都靠實戰提升，我之前看過那邊有八角籠比賽，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么說，我以后要喊你一聲師傅咯？”陳紅很是調皮地伸過頭來看著他。
    李享笑道：“也沒有這種規矩，以前‘狩神小隊’里，除了晴子，誰的功夫不是我教的？還不是該叫什么是什么！”
    想到那段艱苦的歲月，卻也是李享最為難忘和感覺最美好的歲月。
    就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狩神小隊又是什么？”對于李享的一切，陳紅有一種很深的探究欲。
    李享嘆了口氣，“陳年往事了，估計已經沒人記住這個名字。”
    C13區地下世界，原本已經毫無新意、只剩下押.注可以刺激這群活在黑暗處的老鼠們的神經。
    最近幾日，一個新的消息在地下世界引爆了人們的熱情。一夜之間，八角籠的觀賽票變得一票難求，黃牛們賺得盆滿缽滿。
    黑蛇宣布，最近幾場輕量級的比賽，將派出一個全新的選手。
    當一張巨大的海報張貼在地下世界的幾個電梯入口，那張絕色的面孔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盡管有人譏笑這都什么年代了，黑蛇是不是沒落了，開始用這種上個世紀炒作明星的下作手段來圈錢，還是抵擋不住無數荷爾蒙飆升的男同胞們搶票的熱情。
    “陳紅，加油。”
    “陳紅，加油。”
    當那道身影穿著運動短褲和短衫出現在通往八角籠的通道時，場面頓時控制不住了。鋪天蓋地的嚎叫聲，幾乎掩蓋了整個地下世界。
    手上纏著砂帶的，剃著寸頭的青年拳手看著款款走來的絕色女子，目光從她扎成丸子頭的頭發到那雙玉足，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都沒想明白眼前這女孩子為什么會走近八角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