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為帝謀(2/3)
呂雉不禁悲從中來,“你娘親也是一介婦人,沒有治理民生的頭腦,我怕她大事上糊涂小事上精明,輔佐不了你。這世道,猛人,悍人,壞人,不要命的人,太多,大母又不敢把你托給哪一個劉氏宗親,因為他們也想做皇帝。大母努力勤政了一二十年,終于把一個風雨飄搖中的大漢扶穩了,走到今天,也只是讓天下百姓記住了大漢是咱劉家的大漢,還沒來及讓百姓記住大漢是高帝孝惠帝一脈的大漢,所以,這些天我一直睡不著覺,總覺得你的叔叔和昆兄弟們太危險。大母也不敢把你托付給咱沛縣來的功勛列侯中的任何一個,他們都是強人,若沒有更強悍的人掣肘他們,他們很快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成為禍害!孫兒呀,大母別無選擇,只能把你托付給我娘家人,呂產和呂祿,他們將是你的左右手,他們姓呂,只能是求富貴之人,威脅不了你的帝位,你讓他們輔助你個十來年,到時你就長大了,能自己獨立親政了;到時,再把這三家重新平衡。平衡,就是剛才你說的那個意思,兩只手,互搏時都不能取勝,才為平衡的最佳。”
少帝鄭重點點頭。
呂雉最后冷然笑了一下,“當你有一天,感覺控制不了這些人的時候,就殺!毫不留情!不管他是誰,南北軍永遠要握在自己手里!到時,不光大母,連你大父、你父親也會在陰界里助你!孫兒,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當年曾告訴過你的父親,只是他還沒來及體味這句話:想當一個合格的好皇帝,就不能單純地做一個好人!想成為一好人,就不適合當皇帝。乖孫子,大漢,以后就靠你了。”
說完這些,呂雉才舒了一口氣,也感到悲哀,權力最厚黑的部分,也一點一滴慢慢講給小皇帝聽了,至于他能明白多少,就看造化了。
深夜,呂雉孤單的身影站在長樂宮高大的鴻臺上,向北看,月光下,長陵隱約可見。呂雉裹在大氅里,喃喃自語:老頭子,我兒劉盈,我的時日已不多,你們父子都是自私的人,老早把這一攤子丟給了我,我一介婦人,亦拼盡全力,把弘兒扶上馬,我也只能陪著咱們家的漢三世走到這樣了。你們要保佑孫兒,保佑我大漢在我劉盈一脈中,長治久安。
盛夏,呂雉病重。曾經病逝過劉盈的清涼殿里,一再傳出太后如嗚咽般的咳嗽聲。這聲音蒼老,無力,卻又如雷,在陳平周勃和劉章等人聽來,猶如暴風驟雨的前奏。
平時身在高位,手握權力,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心驚膽戰。大家猶還記得,高帝在最后回光返照一刻,目露兇機,要陳平去執行斬殺他最親近的連襟和最信得過的同袍大將樊噲,只因樊噲能威脅到他后嗣的安全。現在,大家不由自主摸脖子檢討自己,是否說過什么話,做過什么事,留下過什么蛛絲馬跡,也讓太后覺得后嗣不安全了?于是所有公卿大臣們本能禁聲,惴惴不安地自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來去未央宮都躡手躡腳,能不去未央宮就堅決不去,恨不能立碼告病回家臥床才好。
呂雉能下榻的時間越來越少,卻保持著頭腦的清醒,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都渴望自己的眼睛趕緊閉上——就是不閉,就是看著你們要做什么。窗外是沉悶多雨的夏天,影影綽綽中,檐下的雨珠連成明亮的線,空氣濕乎乎的,讓人不舒服。預感到來日無多,太后看著睡在自己榻側的小皇帝,一種恐懼,一種悲哀涌起,要是自己現在就閉眼走了,這個世界就是他們的了,長安也是他們的。這個孩子的命運,將會像窗外風中飄搖的芍藥,風吹雨打,不知會流落到哪里吧。
就是想死,自己也死不起。
人生最大的悲,不過是你勞碌一生,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這時呂媭悄悄進來,附在太后耳邊,說陳平和周勃求見。
終于來了,算著也該來了。
太后正在流失的生命力,奇跡般立碼止住了,眼睛里積聚了光,讓呂媭扶自己起來,特意換了件熏了香的新薄衫,順手從花瓶里掐了朵金銀花別在衣襟暗處。人到這個時侯,應該能被嗅到死亡氣息了——不要,自己精神著呢。呂雉轉眼就到正堂榻上,坐正自己。
陳平本是硬著頭皮來的,一想到樊噲,自己脊背就無故發涼。身后的周勃甚至腿都打起了哆嗦。但必須來。
按慣例,當大漢最高統治者病重到無力回天時,也是國家最虛弱最有被可乘之機時,要防備境外和境內人作亂。長安要及時做出布防。
當年高帝駕崩前,曾令周勃灌嬰率十萬大軍駐守在滎陽,看住各藩國的異動。
孝惠帝駕崩前,也是灌嬰率軍鎮守在滎陽。
現在呂太后病重,陳平得做到丞相的職責:請太后調出虎符,以灌嬰為將,率十萬材兵,去扼守滎陽,以保關中和長安在非常時期的安定。
呂雉等的也是這個,顫巍巍中,把太后大印蓋在調軍詔令上。上面已蓋好皇帝的玉璽。
三天后,接詔的灌嬰,悄然率關中十萬郡縣材兵不聲不響屯在了滎陽。
這給天下一個信號,長安的太后已去日無多。
一切安排好了,陳平就把自己當作木頭人,什么也不做,甚至去請太后詔令時,都沒敢抬頭看她。自己能不能保住命,這幾日就見分曉。所以,什么也不能做,也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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