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6 逝者難追,頻念傷神(2/4)
沒有耐心長在此處逗留,留下幾人看守,自己便跨步走出了食堂。道左一名家人入前耳語,他聽完后屏退隨從,匆匆往內堂里行去。
“阿耶自歸自家,直從正門出入,哪用背人耳目啊!”
內堂房間里,王守一見到早已經在席中坐定的父親,有些不解的說道。
王仁皎聞言后則笑語道:“我若正門行入,方才食堂里的糾紛,要不要出面?不出面勸阻,寒了故舊人情,若出面斥你,又損了你在人群中的威望。將此舊宅留給了你,就是讓你放手施展,我遠遠避開,不讓舊情成了你的牽絆。”
“人事經深,終究還是阿耶更有智慧!我還以為阿耶搬出,是怨我常聚少年郎在宅中吵鬧呢!”
王守一聽到這話后,略生恍然之色,拍拍腦門笑語說道。
看著自家精壯俊朗的兒子,王仁皎長嘆了一聲,旋即便苦笑道:“你阿耶有什么智慧?往年投錯了身家,封妻蔭子的富貴交肩錯過,若不然,如今京中貴邸自有我家名號,我兒不為郎官、即為郎將,又哪需要在市井中賣力謀生!”
開元舊年尚需老臣維持局面,可是近年來隨著圣人威望權柄越來越高,對潛邸故員的提拔倚重便越來越明顯。這些故員們,在朝則為宰執高官,在外則為方牧大將。
尋常人眼見這些人勢位富貴越發的顯赫,羨慕之余也只是感慨他們投幸有術。
可王仁皎這個曾經的自己人,每每聽到此類的消息,只會越來越失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近年類似的抱怨感慨更是成了他日常最主要的話題,越念叨則越失落。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若時間能夠重來一次該有多好!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哪怕他并不搏命表現,如今最起碼也是在朝四品的通貴可期,何至于閑臥坊曲、寂寂無名!
“逝者并不可追,頻念只是傷神!況且如今我父子也并不算差,兒子雖然無能,或許博取不到一個門前列戟,但起碼能保證我父余生衣食無憂!”
王守一卻是比自家父親看得開,甚至覺得自己比那些高官子弟還要過得更加恣意快活,出入有迎有從、畢恭畢敬,也不必顧及什么門風規令,想做什么就去做。
“唉,我不是恨我落魄,只是累及我兒,心中慚愧啊……雖然淪落坊曲,我兒也能風格凌人,但使你父稍有蔭澤庇護,漫數世間所謂才流后進,哪個能比啊!”
雖然傷感于自身錯失大運,但王仁皎對兒子卻是由衷的感到滿意,這幾年家業有所起色,也是多虧了這個小子的忙碌經營。
兒子表現的越優秀,王仁皎便越心酸,越發的想憑著余生的努力再拼出一份機緣,不讓家中的真金埋沒于市井人間。
感慨一番后,王仁皎才又講起正事來:“昨夜府內傳來消息,著你收拾一些人事財物,趕在中旬前往社監署注定一個社號。有了行社之名,可以盡快的在坊間網羅一番流竄的胡部人事。”
所謂的府內便是臨淄王府,王家父子如今雖然衣食無憂,但上層的交情訊息卻是馬馬虎虎,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臨淄王。
早年行臺時期創立社監署,用于管理京中百業行社并諸胡教團。
隨著今上稱制,世道秩序的恢復與發展,社監署所需要管理的事務也越來越龐雜,單單京中百業與一年一度的世博會,便幾乎占據了社監署所有的管理能力。
為了控制事務的增加、節約管理的成本,早在數年前開始,社監署便不再接納新的行社注錄。可是四月末一場風波將諸胡教團事務轉移到禮部進行管理,這自然讓社監署騰出了一批行社名額。
京中謀生,小戶但勤耕勤工即可,但若想將家業壯大來做,能擁有一個行社便能享有許多事程上的便利。若能搶注一個行社,哪怕并不自己經營,轉手賣出都價值不菲。
這也算是一次對諸胡群體在大唐所占有的社會資源的調整與釋放,但市井間普通人想要感知到這一點,起碼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稍見端倪。
王守一秉性任俠,少有同官府打交道的經歷,可是當聽到搶注行社之后,便能通過行社的便利性去占有那些胡人罪犯們遺留下來的人事買賣,諸如兩市的鋪業、與官府簽訂的各種用工和供物的契約等等,頓時也流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阿耶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辦妥!往常為了給手下人爭搶一個謀生計,還要在灞上約場競奪,還要忍受那些社首們冷眼盤剝,若自家能有一營生,那就不會再壯力閑養了!”
講到這里,王守一也是一臉神采奕奕。人對世道的理解能力泰半源于自身的經歷,除非本身便智商不俗、悟性極佳,才能了解到自己所未曾經歷的人事。
王守一只覺得那些權門貴胄們也沒什么大不了,他們所能享受的吃喝玩樂,自己一樣不差。可是對坊間那些高人一等、指手畫腳的行社社首們,卻是充滿了羨慕,很是渴望這一份風光。
“經管行社的事才,大王轉日就會挑選送來聽你使用。但這終究是你要出頭露面經營的事業,如果自己有什么信賴的人選,也要真正的重用起來,不要皆仰外人。”
王仁皎又將相關事宜講解叮囑一番,然后才又說道:“家里還有多少錢款?先湊出三千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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