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3 情緣玄妙,知錯難改(1/4)
太平公主的到來,頓時便讓岐王這座新邸變得熱鬧起來。除了太平公主本身便擅長操弄這樣的場合氛圍之外,也在于隨同她到來的人員不少。
“雖是深冬,卻有暖陽,有寒卻不酷烈,若只困坐堂室,實在辜負了良辰。”
太平公主下車后在堂前打量一番,便指著中庭的院落空地建議在堂外架設起帳幕并布置各種喜樂的項目。
岐王對此自無不可,唐人見重堂室的格局,一座院邸最重要的便是中堂。這座新邸作為岐王新居,中堂自然也是建造的氣派有加,但也因此過于嚴肅拘束,不適合歡快輕松的宴會氛圍。
邸中帳幕帷幄諸類都是常備物事,隨著岐王一聲令下,仆員們很快便在院子里架設起了大大小小的帳幕圍席,外部分定賓主,內里又有相同。
眾人移席此中后,果然少了許多拘束,言行也變得隨意起來。同時先行入邸、已在后堂的各家女眷也都行出,各與太平公主禮見寒暄,然后便分帳坐定。
跟隨太平公主一同入邸的,除了幾家宗室后進之外,還有就是幾名武家的員屬,也包括太平公主介紹給臨淄王聯誼的武載德之女以及自家的幾名繼女。
原本李唐宗室跟武家人是涇渭分明、積怨深厚的兩撥人,凡宗家子弟少有沒被武家殘害的人家,彼此間是很難和氣相處。
不過隨著時過境遷,社稷復歸李氏,擺脫舊厄之后,人的心境總是更加的豁達寬容。再加上殘害李唐宗室最狠的還是武承嗣與武三思這兩個死鬼,其他武家人相對而言并沒有直接的仇怨。
更有一些李唐宗室在武周一朝為了避禍,主動選擇與武氏聯姻,彼此間也是互有滲透。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太平公主,另太府卿武攸宜的夫人同樣出身李唐宗室。若仍執著舊怨,親戚間都變得不好相處。
而且跟隨太平公主前來的主要還是武氏殘余幾家的女子,正值青春年少,也都各有姿容,自然能夠得到更加寬容的對待。若往陰暗處說的話,報仇最爽快的做法無疑是砍死對頭男丁,然后凌辱其妻女。
所以幾名嬌怯的跟在太平公主身后的武氏女子,非但沒有被冷落怠慢,反而獲得了在場許多宗家子弟的頻頻關注。
縣主李裹兒感受到這氛圍變化,心中便生幾分不悅。
她習慣并享受作為場面中的焦點人物,哪怕對這些宗家末流不屑一顧,但這些人若只關注身邊別的人事,便感覺受到了冒犯。
于是在入帳分席的時候,她便冷眼瞥了瞥那幾個武氏女子并冷哼道:“貴邸設宴,席分尊卑。自身何樣的物料品格,便敢向主人左右迎靠!”
眼下自非武氏得意的年景,剩余的武氏族人也都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那幾名小娘子跟隨太平公主來到岐王貴邸,心中本就頗為惶恐,此時再聽到這位縣主訓斥,頓時連表情都繃不住,已是泫然欲泣。
女子各種神態風情,唯羞唯怯最是動人惹憐,一些左近徘徊的宗家子弟們聽不到李裹兒斥語,只見幾位小娘子這幅模樣便更覺勾人心魄。
但這樣子對李裹兒來說自然全無殺傷力,人間最精致的姿容風情,她早在鏡中飽覽,而最能讓她心如亂麻的男子風采此刻想見也是見不到。
所以瞧見幾人模樣,只是讓她更厭惡,抬手便待驅逐,太平公主卻已經先一步開口道:“在場俱非陌生的外人,你們幾娘子也不需矯情拘束,且向別處安坐下來。”
幾女子聞言后便欠身告退,自有王府仆員將她們引入別處側帳。
打發走幾女之后,太平公主又回望李裹兒,有些不悅的皺眉道:“方才還夸你這娘子品性見長,怎么這會兒又故態凌人?男兒好強要勝還可得人敬重,女子若是這樣的秉性,卻讓旁人不好親近相處!”
李裹兒心中對太平公主自有厚重的心理陰影,主要還是當年隱沒身世、充當伶人的時候,受到了這位姑母太多的教訓。
心理上的弱勢雖然很難擺脫,但她也聽說此前因為自己一事、太平公主因為害怕太皇太后的責罰而逃往河東,自覺得太皇太后雖然不長相處,但也算是她的一個后盾靠山。
此際聽到太平公主訓斥,她先下意識的低頭示弱,然后又忍不住忿忿道:“投生如此顯赫人家,為的就是不再屈就迎合讓我厭惡的人事。若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才是真正辱沒了身世,辜負了圣人讓我見籍宗簿的恩賜!”
言辭雖仍要強,但講到這里的時候,這女子語氣中卻添了些許的凄怨,只覺得如今身世處境是付出了極大代價,若不能在日常言行中加以彰顯,那所錯失的良緣際遇將變得全無價值。
太平公主聞言后神情不免一滯,但稍作品味后,竟然覺得這女子所言也是自有幾分道理。或許秉性中的確不乏相似之處,所以當年操控調教時才覺得頗有樂趣。
略過這一個小小插曲,眾人終于分席坐定。這主帳中除了岐王與獨孤瓊這對賓主之外,便是太平公主等幾個宗家近員。
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簡今日也隨母來訪,禮見親友完畢后便坐在母親席側,殷勤的為表姐李裹兒傳遞果點小食。
這小子出生于太皇太后臨朝的垂拱四年,正是太平公主在洛陽禁中初見圣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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