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7 舉世不容,名臣辭世(1/4)
二月末的神都朝堂,喧噪有增無減,諸種大事同時發生,使得整個朝堂沸湯一般,讓人沒有頭緒、沒有方向,乃至于沒有立場。
當然這一份喧噪也是相對而言,無論什么樣的局面,總有一個核心,一個邊緣。朝中百司若以清濁而論,秘書省絕對是清貴中的清貴,其長官秘書監同樣也是朝中三品服紫的大員,其下凡所在事者,也都是士林中的清望之選。
但在這皇城之中,除了清濁之外,還有勢力的對比。秘書省清則清矣,但卻沒有什么事權,以至于有了一個病坊的稱號。對一些時流而言,能夠就職秘書省可謂一大夙愿,但對有的人來說,則就有些受不了在事此中的寂寞清苦,特別是一些曾經經歷繁華的人。
秘書省外省官廨中,諸在事者齊坐直堂中,環顧左右,彼此眼神中都頗有幾分無奈。秘書省事務本就清簡,特別是在沒有一些文書圖籍修撰計劃的情況下,則就更加的竟日清閑,根本就不需要群員滿座于直堂。
但也并不是沒有特殊的情況,那就是新官上任之際,無論這位長官是拔授還是黜落,這段時間便要端正工作態度,盡量不要遲到早退,以免被抓了典型。
有關這兩種情況,衙署之中還流傳著兩種術語,若是新官拔授,那就稱為奮席。新官上任三把火,好不容易熬到這樣一個清貴時位上,自然想加一把勁,做出一番成績出來,以期能夠更進一步。
這種情況還算是好的,起碼上官還有著強烈的事業心,諸員追從共事,如果真的做出什么成績出來,還有望跟隨長官一起離開這病坊,去新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但若是后一種情況,那就稱為暖廳。長官從勢位之中被發入病坊坐冷板凳,心態難免會有失衡,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就要小心翼翼,以免被遷怒。
諸員齊聚于直堂廳中,恭然聽訓,給長官營造出一種權勢仍在的錯覺,算是下屬的一點安慰關照,希望這位長官能夠盡快認清事實,調整心態。
眼下的秘書省,就處于暖廳的狀態中,只不過眼前堂中這位長官前后所位冷暖差距實在太大,本是政事堂第一宰相,轉眼間發入病坊。
這種際遇之落差,哪怕事不關己者想來都覺得難以忍受,所以自韋承慶擔任秘書監以來,省中暖廳的規模也是非常的大。
畢竟韋承慶雖遭發落,但時齡未滿甲子,政治生命還有極大的延長余地。而且其人擔任中書侍郎以來,便一直在力推封獎勛門事宜,去年以來多數入朝者都受其恩惠不淺。一時的失意并不足以說明什么,說不定很快就會迎來轉機。
所以秘書省上上下下也都不敢小覷這位暫時失意的大佬,每逢韋承慶直堂,必是座無虛席。
“稟大監,此為著作局今月紙筆等諸物料耗用細則,請大監批示。”
一群人就這么干坐在直堂中也實在無聊,無奈秘書省的事務也實在是清簡,眾人在堂中也只能沒事找事、事無巨細的都要請示一番。
韋承慶本就出身冠帶名門,官場上一些人事習俗久有浸淫,自然也明白滿堂閑員氛圍何來,接過屬官遞上來的文書稍作批示然后便發下堂去,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煩躁。
此前他執掌中書省,凡所批閱、文書往來,俱軍國相關。可現在僅僅只是些許筆墨紙炭的消耗,每天就要批上數次之多。這些事情無疑都在提醒著他如今已經權勢不在,所謂的暖廳簡直就是在將他的失意鞭尸曝眾,一點點的消磨著他的忍耐涵養。
但他偏偏又不能將心中的煩躁流露出來,一則會影響他的風評、讓人覺得他沒有足夠的度量。二則也會影響到皇帝對他的觀感,認為他忿怨不安,可能就會召來更大的禍患。
除了要把心中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韋承慶還要謹言慎行。堂中聚坐眾人,偶爾討論什么時事話題,他只是聆聽,從不參與。這也讓直堂中氛圍始終沉悶有加,無論對他還是對堂中眾官佐們都是一種折磨,但彼此還只能干熬下去。
相對于秘書省衙堂中的沉悶,隔墻相鄰的御史臺最近這段時間則就熱鬧得多。
御史臺職責所在,本就是朝中百司言論最為激烈的地方,而最近這段時間朝情并內外局勢又絕不平靜,種種紛爭集中體現在御史臺里,除了奏彈、針砭時勢人物之外,甚至就連御史們本身都吵鬧不已,可以說是如今皇城中最為熱鬧的衙司所在,其熱鬧程度甚至超過了兩省乃至于政事堂。
離開中書省后,韋承慶的視野也受到了極大程度的壓縮。
秘書省人事清閑,資訊的獲取本就滯后,再加上韋承慶心知皇帝已經將他列作了需要警惕的目標,就算離開皇城、身在坊居,也不敢頻繁接觸時流,甚至就連家人們的出入都嚴加管束,對于時勢資訊的獲取渠道更少。
但即便如此,哪怕僅僅只是隔墻細聽御史臺內種種紛爭吵鬧,韋承慶對于朝中情勢發展都能知大概。
像此前太平公主勾結雍王、以及潞王私自棄官西逃等諸事,御史臺中便因此吵鬧數日之久,有人便因此言之鑿鑿雍王反跡隱有,必須要嚴加追懲,否則恐成大禍。
但且不說太平公主本身于朝中便擁躉諸多,單單如今行臺之勢壯,就讓許多人覺得朝廷此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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