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2 孽情難守,一別兩寬(2/4)
前小頓片刻,等待原本的車駕被引回,而后便見仍有一群行人正向塬上行走。
“那些都是失家的游食,塬上有湯餅派送,讓他們能果腹養力繼續西行。”
引車返回的鄭休遠解釋道,并不無感慨的說道:“過關前我真是小覷了行臺政治,只道此境設卡索錢只為斂財,沒想到一入關西,便惠政鋪陳。這一篇《燕子賦》,過關者人手一帖,只要能深記頌唱,沿途都有湯餅施放,養活亡人。據說凡附州縣,只要能提筆寫成,一字便分田一畝。”
“寫一字得田一畝?”
聽到鄭休遠這么說,同行諸眾包括上官婉兒都驚詫不已,上官婉兒入前接過鄭休遠手中字帖,見這字帖尺余見方,通篇兩百余字,少有重復,且都日常俗用的字眼。
似她這種幼來便飽讀詩書、接受良好教育的人,這自然不成考驗,覽過一遍即能手寫無誤。但對于一些生人以來便目不識丁的鄉野亡人而言,這考驗也不可謂不難。
“雍王殿下這是要將經義教化播入鄉野,囊括王民啊!”
上官婉兒玲瓏心竅,聽到這不尋常的令式,稍作思忖便明白過來。這一篇字帖字體莊雅端正,正是雍王手創的新楷,只因雍王名號、爵號俱變化無常,時流索性名以名王楷,特別是深受臺司官員推崇,幾乎成了朝廷行政文書首選字體。
當然手中這字帖絕非雍王手書,刻板呆滯,滿是匠氣,甚至都不像是人手寫成,更像是諸佛寺宣講經義所用的印帖。如今被行臺化用過來,便成了行臺教育萬民識字明義的妙招。
除此之外,鄭休遠還領回了另一份印帖,這倒不是什么教人識字的字帖,而是一份長安行市日用百貨的物價單,是商賈們喜好的東西。
但不唯商賈,當鄭休遠看到這一份清晰明白的物價單后,都忍不住說道:“兩京行市時貨竟然有這樣的懸殊差價,眼下未及地邊,不如短留幾日,容我返回關東,籌備一批時貨入京,輸給之余,也能稍補行途耗用?”
講到這里,他又加了一句:“眼下塬上演武,雍王殿下正居此練軍,此時前行,路途上怕也障礙多多……”
“就如舅父言,不要貪利,適量即可。”
上官婉兒聞言后稍作沉吟,然后便點頭說道。她也說不清是被舅父所言理由打動,又或流連斯境、不舍前行。
鄭休遠將一行人安排在潼關西境的客邸中,然后便又率領十幾員仆從過關返回關東,以那份物價表格為指引收販一批物貨。
行臺演武場景,自然不可能向民眾公開。但塬上竟日鼓號喧嘩,也讓周遭境遇蜂盜膽寒、匪蹤絕跡。整條潼關道上,也是治安大好,幾近路不拾遺。
上官婉兒一行投宿的館驛毗鄰驛路,這一天突然一隊騎甲造訪,細細盤查在宿客旅。她們這一行百數人幾乎都是出自大內,氣質自然迥異于民間,特別一群幾十名中官宦者,面相上已經可以看出與尋常男子的不同,自然也就遭到了重點的盤查。
上官婉兒在神都時,幾乎是宮中內相,如今離宮入野,一應的告身文書自然也安排妥當,一眾人只是宮中放遣的舊宮人,準備前往長安定居。
類似的情況并不罕見,特別是在神都革命之后,神都諸宮苑間遣放大量宮人出宮。這其中就有相當一部分人原籍關內,舊年隨圣駕前往神都,離鄉十幾年之久,驟離大內、無所適從,首先想到的就是落葉歸根,返回長安定居。
“原來是宮用舊人,失禮了。”
負責盤查的兵長驗看文書無誤之后,態度也不失有禮,特別眼見上官婉兒隱為眾人之首,氣質、相貌都是脫俗,想了想之后又贈給一道加署兵符軍印的關條,說道:“請貴屬妥善收好此道關令,陜西諸州雖然少有蜂盜肆虐,但卻難防州縣大戶擄人為奴。特別出宮舊人,尤需防備此事。有此關令在身,遇事直訴官府,可以不失庇護。”
豪門擄人蓄奴,行臺雖然重點打擊,但也屢禁不止。一些豪強稱霸鄉土,就喜歡玩點野路子,對于宮用舊人那更是垂涎無比。上官婉兒一行這么多人,若真被豪強盯上,處境怕是不妙。
當然既然敢如此上路,上官婉兒也不是沒有準備。隨行那些宦者雖然看起來少了一些男人氣概,但本身或是內教坊云韶府的力士,或是內廄甲徒,武力很是不弱,若真有不長眼的豪強敢于擄掠,怕要碰個頭破血流。
一行甲眾盤查一番后,順道帶走了幾支來路交代不明的客旅,倒也沒有引起更大的風波。
這一日,上官婉兒正于館中客舍捧卷讀書,突然婢女柳安子匆匆行來,一臉激動道:“郎君、郎君上街罷!今日雍王殿下儀駕歸京,正從此路通過!”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心情陡有悸動,神情卻仍淡然,只是掩卷嘆道:“又不是沒有見過,何必再去湊興滋擾。”
柳安子卻入前拉著她手臂央求道:“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往年雖然有見,但殿下這樣風采,誰又會厭見?來年還不知何時有幸能見……”
“那就去看一眼!”
上官婉兒無奈一笑,一邊起身一邊似是自語道:“只看一眼……”
鄉野驛路,自不如神都明堂華廈那么威嚴氣派,但驛道兩側早有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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