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3 胡酋不恭,恃寵而驕(1/2)
蕃國公主如此舉動,倒讓李潼忍不住愣了一愣。
番邦君主、豪酋向大唐進獻版籍以表示臣服效忠,這是常有的事情。而大唐也不會真的接受他們的版圖與籍口,無非優加撫慰、賞賜奉命,以維持一個羈縻秩序而已。
但即便是這樣,那也是直接需要與大唐朝廷進行對話,更或者向大行臺遞書也可。但也絕對不存在于這樣的私下場合里,單獨向某一人獻表效忠。
所以李潼也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那蕃國公主兩手奉于眼前的版籍,而是擺手笑語道:“今日等邸,只為告賀公主喬遷之喜。余者公事,來日自有行臺官吏與公主進行接洽。”
他以為這蕃國公主并不清楚相關的禮規問題,所以才做出這樣稍顯冒失的舉動,因此便稍加點撥。
葉阿黎眉眼未施黛青,仍是稍顯張揚的細眉,深跪席前,揚起一張明艷嬌美而又不失英氣的俏臉,這畫面落在何人眼中,都不免讓人怦然心動,自豪之余更不免急欲將之悉心呵護。
“葉黎雖入國短時,但大唐禮令也略有所知,情知此請不合規制。但今日所獻,也并非邀求名位,只是深感殿下恩恤厚重,苦困無有報答。蕃女身有,無可稱珍,唯此一樁、可堪表獻。”
葉阿黎又頓首凝聲道:“大唐雖天中雄國,威加諸夷。但蕃女久居蠻土,于國朝恩威無感。今所以奮身入唐,全因殿下恩威招撫,此情郭參軍亦可為證。
大唐雖雄壯,但蕃女能感恩威者,殿下一人而已,更不知朝廷人物氣象如何。臨此陌生人間,求歡于新,不如托命于舊。今日席中作此表獻,自此之后,凡殿下王命所指,俱葉黎此身并領邑部曲性命所用!”
蕃國公主如此一通表態,自令滿堂群眾驚訝,至于其言辭提及的郭元振,本是身形魁梧,但此時坐在席中,大半身軀沒于案下,以至于肩與案齊。
至于與雍王并席落座的兩位孺人,唐靈舒暗里戳了戳楊麗腰肢,轉頭對她無聲作言道:“奇貨可居……”
楊麗則眨眨眼,抬手握了握唐靈舒袖里的犀角小刀,視線又掃了一眼深跪殿下席前的蕃國公主,同樣低聲耳語道:“恐是我見猶憐……”
且不說這兩人耳語以及在場旁人感想如何,武攸宜瞪大眼專注的打量一下雍王殿下神情,見殿下眉頭微蹙、一臉沉吟的表情,便當先起身、入前拜道:“殿下宗家名器,恩威隆于此世,唐祚存續已仰殿下先功,如今更播威蕃遠,使諸夷感義來投,此誠宇內眾望所歸。名王大器,何不可容!”
武攸宜語調稍顯夸張,但也讓堂內眾人各自醒覺,紛紛開口附和。
李潼這會兒之所以沉默,心中所想還不是要不要接受蕃國公主投獻的問題,而是由此聯想到未來的行臺在處理番邦問題上,究竟該采用怎樣的態度。
陜西道大行臺所轄境域,所覆及的蕃胡領域著實不少。無論隴右、河朔還是西域,都存在著大量的胡虜部落與邦國。
這其中,一些羈縻州府還倒好辦,大行臺本就有統管他們的權力,而且在態度和手段上較之朝廷還要更加強硬與細致。
但是除了這些羈縻州府,還有一些邦國,本身仍然具有不弱的獨立性,其國君仍受大唐朝廷的冊授以領掌其民。這一類的邦國君主,大行臺對之管束力就要小得多。
畢竟他們各自王爵是直接受朝廷所冊封,大行臺并沒有權力予以調整或者直接廢除,甚至就連對他們各自人身、財產進行懲戒都不乏顧慮,需要上表朝廷。
如此就造成了這些番邦君主的有恃無恐,對大行臺政令不夠順服,或是陽奉陰違,乃至于公然抵觸。畢竟大行臺本身沒有權利管轄他們,他們聽不聽從大行臺的號令,就憑他們各自是否自覺,能不能夠正視雍王恩威。
像是此前不久,李潼著令寄居靈州的吐谷渾遺民準備回遷青海,配合隴右唐軍為繼續收復青海的軍事行動。這其中的重點自然就是吐谷渾王氏,這一代的青海王慕容忠。
但就在河朔總管契苾明將這一指令傳達給對方的時候,青海王慕容忠非但不遵命令,反而直接從其所部安樂州逃走,繞道河東去往神都,據說還在朝堂上對雍王跋扈一通控訴。
且不說收不收拾慕容忠的問題,單單這件事情發生,就讓行臺在河朔方面搞得有些灰頭土臉。其中一些胡部酋首也以慕容忠為榜樣,對于行臺過于強硬、侵害到他們各自利益的指令配合度都不高。
面對這一情況,契苾明也不敢一味的強硬逼迫。雖然此前突厥可汗默啜大敗之后遁回漠南,據說已經再次返回了南牙黑沙城,短期內對河曲不成威脅。
但河曲之間胡情復雜,在行臺眼下并無充足兵力備戰的情況,還是不宜貿然做什么強硬指令,所以原本一些已經有所計劃的調整,也不得不暫停實施。
因為青海王慕容忠一人的抗命出逃,使得行臺在河曲方面略顯被動。盡管李潼心里也因此惱怒不已,就當慕容忠這人已經死了,哪怕還活著,只要再敢進入行臺控制區域,也一定要弄死這個家伙。
可問題是慕容忠沒有死,而且還在神都活得很滋潤,雖然行臺措辭嚴厲的上書朝廷要嚴懲慕容忠,但朝廷對此還未有正式回應,想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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