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 命途何艱難(1/2)
想通了這當中的邏輯,李潼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幸虧他此前把持住徐氏,后續又大度包容,彼此聯系更加緊密,這才有了徐氏此刻通風報信的一幕。
否則,他只怕是要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黃泉之下做個糊涂鬼!
“徐典今次傳此義信,守義銘刻心扉,來年脫厄之后,若無厚報,天理不容!”
李潼正色對徐氏叉手禮道,眼下他也實在沒有別的方式去表達,只能下禮于人,以表感激。
徐氏斂裙側退,臉色不乏尷尬道:“妾、妾怎敢……若非大王雅量包涵,妾不知性命安否,只盼大王釋我舊劣……唯今所計,還是應該怎樣應對兇徒,不知大王可有良策?”
說著,她又滿臉期待的望向永安王。
徐氏的心思,不可謂單純。如今的她,與永安王一家性命一繩所系,根本就沒有跳反的余地。丘神勣權焰雖高,但也只在外廷,永安王對她的把持仍然存在。即便是聽命于丘神勣,所得無非利貨之報,小命沒了那可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石窟佛陀保佑不了她。
而且對于永安王凌厲手段,徐氏也是記憶深刻,不乏信心。嗣雍王一家處境轉好,三王入學讀書,追思故太子的慈烏臺也興筑在即,只要應付過丘神勣此次難關,否極泰來大有可望。
看著徐氏不乏期待的眼神,李潼面色逐漸淡定,但心情卻更沉重幾分。這一次的難關,只怕是不好過。
丘神勣身為左金吾衛大將軍,乃是真正統兵大將,怎同于徐氏這種禁中女官?
外廷人事,紛繁復雜,通過鐘紹京一事,李潼已有深刻體會,剛生出幾分知難而退的逼數,不想轉頭便要面對丘神勣這一生死大威脅。
雖然眼下他們一家處境略有改善,似乎在他奶奶眼中有了一些作用,但這一點小用處不過聊勝于無,跟眼下的丘神勣,決不可相提并論。
唐初宰相素來有出將入相的傳統,越王李貞父子此番作亂,還不同于邊患,所動員的兵力直接就是內陸諸州,要知道豫州可就在洛陽的隔壁。
水過地皮濕,宰相領兵平叛,誰知他們與南衙將士有沒有達成什么默契?眼下的武則天,看似大殺四方,其實處境也已經是相當危險。
丘神勣此人雖然出身李唐開國功勛門第,但這老小子卻不學好,單單奉命前往巴州逼殺李賢,便可視作是武則天的鐵瓷擁躉。眼下而言,更是武則天用以控制南衙兵眾、制衡宰相們的重要棋子。
一方面是性命之重,一方面是聊勝于無,彼此不能并存,該怎么選擇,還用教?
面對這樣一個可怕對手,李潼之所以還沒有完全絕望,就在于他是知道丘神勣眼下雖然權重一時,但終究不能獲得武則天完全的信任。
武則天對權力是有狂熱的控制欲,丘神勣權柄越重,其實也就越危險,事實上也的確就在天授元年改革不久,丘神勣便被武則天拿下!
可問題是,眼下武則天是還需要丘神勣與宰相們互相制約。但若因為李潼一家的存在,而讓丘神勣生出一種忐忑自疑,這也是武則天所不愿意看到的,犧牲一兩個可有可無的孫子,來確保丘神勣眼下的可控,這是非常值得的。
如果這一邏輯成立,李潼便能理解原本歷史上他們一家的遭遇:天授年間,李光順被刑卒鞭笞至死,李守禮雖然也是飽受折磨,但因其嗣子的緣故,還是被武則天保了下來,為李賢留一脈香火。也正在這時候,除掉丘神勣的契機到來,手起刀落。
關乎自身小命,李潼不敢一廂情愿的為他那奶奶開脫,但的確也是覺得天授年間這一場風波,應該不是武則天要鏟除他們一家,否則沒理由孫子都干掉了,兒媳婦卻活了下來。
須知李旦的妻子甚至死無葬身之地,以至于他們父子執權后,訪尸不得,只能招魂以葬。血緣已經不能阻止武則天痛下殺手,更不要說非血緣。
房太妃與張良媛能熬過武周一朝,乃至于活到開元時期,應該還是在于武則天對他們一家的漠不關心,而他們一家也的確不具備威脅武氏權柄的資格與能量。
層次不一樣,心態不一樣。凡事務求斬草除根,那武周一朝還有什么李武之爭?被武則天折騰得家破人亡的,可不只有李家,武承嗣他們前些年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現在丘神勣對他們一家惡意滿滿,擺明態度要置他們于死地,對李潼來說那真的是到了斗命長的關鍵時刻,只看誰先熬不住。
看到徐氏滿是期待的眼神,李潼一時間也有些為難,他不是沒有辦法迎戰丘神勣,而且還不止一種。但這些思路也都是將自身也置于死地,與敵偕亡的慘烈。就算是搞倒了丘神勣,他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件事,我記住了。丘賊啖血而肥,弄奸邀寵,如今更恃功而驕,陰窺禁私,死期必不久遠,公道須臾可望!”
雖然心里仍是滿滿的危機感,但李潼還是放緩了語調以從容姿態對徐氏說道:“眼下薛師正在院中訪問,我還要急歸接待,一時也難仔細交代。徐典也不必以此為大患,歸后安守直案,不給賊子張牙余地!”
“薛師?是、是懷義法師?他、他到仁智院……是了,太后懷念先王,薛師此來,必是情摯相催!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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