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變得義憤填膺，聲音像裝了個擴音器：“臥槽！那王八蛋！別讓我見到他！人渣！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凜忍不住調(diào)侃：“壽哥，對得起社會就行了……”
    “打得他媽都不認(rèn)得他！”
    李壽罵完了，壓低聲，大義凜然地教育道：“還要對得起良心！”
    “……”
    凜竟無言以對。
    前面，小娥已經(jīng)帶著云筠出去了。那個巡警的態(tài)度也是變得快，說話很溫和，還問了傷情，當(dāng)?shù)弥赡茉斐奢p微傷后，氣憤之情溢于言表。李壽在后面看著，低聲罵了聲‘散蛋’。在醫(yī)院門口，那個叫肖冬的民警開著警車在等了，凜跟著兩女上了車。李壽屬于無關(guān)人事，不能一起走，好在他自己開的車，也不會麻煩，就是看那巡警很不順眼……對方看他也差不多，不過雙方遠(yuǎn)沒到要撕破臉皮的地步，互相瞪了眼，一個掉頭走去停車場，一個騎著摩托加大油門，不歡而散。
    到晚上12點多快1點，在警局，凜又見到了那個叫李箕的人。當(dāng)時正在配合肖冬做筆錄，然后就見到他被押著出來，應(yīng)該是上廁所。這幾個小時過去，酒精和毒品的影響差不多了，他看起來基本清醒，壓著頭，四處張望。云筠在房間里，他看不見，但在廳里的凜他看見了，大概是認(rèn)出了，惡狠狠地盯著，目光充滿了怨恨和陰毒。那表情，配合他頭上簡單包扎后還滿是血的造型，確實挺嚇人。不過，效果卻不佳。因為凜在他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時就已經(jīng)挪開了視線，完全沒有看見。這也就算了，還沒等他走上多少步，‘卟’地一下，后腦就挨了押著他的民警的一記掌刮，接著被用力一推：“看什么看，走！”
    哼——
    肖冬看著掙扎的李箕又挨了兩個同事幾下后被押走，冷笑一聲：“你不用怕他，這種角色我見到了，進監(jiān)房蹲個三五年就老實了。”
    “三五年？”凜有點意外。
    “差不多，他要有錢，找個律師還能打少點，沒辦法。”把筆丟在桌上，肖冬有點憤憤：“這家伙，在我們這多的是案底，傷人、吸毒都抓了好幾次，本來就打算找個機會逮他了，想不到讓他作死撿了個輕的，早知道就先找證據(jù)抓他販毒，好歹能關(guān)個十年二十年！”
    “……”
    有早知道這世界就太平了。凜嘀咕了一下。如果真的只判了三兩年，那的確要提防一下，畢竟死豬不怕開水燙，那樣的人，要是急紅了眼，真和瘋狗差不多。唉，果然是麻煩事多。雖說當(dāng)今社會科技發(fā)達(dá)，破案率極高，被報復(fù)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只要是還有親朋好友在，難免就會有所顧慮。凜終于多少能夠理解，為什么許多人面對犯罪時不愿仗義出手了。
    當(dāng)然，凜不后悔。
    誠然，這社會功利、人情，有時候為了生存，連原則都可以退讓，但那并不代表就沒下限，沒底線。學(xué)會以更聰明更高效的方式處事，也不代表就是明哲保身。這就和有人溺水，不會游泳的人選擇報警和想辦法施救而不是貿(mào)然下水一個道理。如果再來一次，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處理的更冷靜、沉著，或許可以，或許還是會因為頭腦發(fā)熱而重蹈覆轍，不得而知，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自己絕不會袖手不管。這與道德高尚什么的無關(guān)，實際上，凜比大部分人還要理智，因為他知道，有時候現(xiàn)實真會把人逼急。但是，無論如何，不人道的惡行都絕對無法容忍。不講人道，那還是人？
    如果凜是法官，對于李箕這樣的人，直接槍斃都省審了，可惜他不是，所以呢，許多事情也由不得他定，也所以呢，他懶得去多想。在肖冬的幫助下做完筆錄，已經(jīng)一點多。問了下情況，得知云筠是被害人，沒那么快，而且，應(yīng)該暫時不會回小區(qū)的住處。想想，到這個時候她的心情應(yīng)該可以平伏下來了，凜決定先回去。臨走時，他特別跟肖冬說明，請警方不要通知學(xué)校方面，后者雖然有點意外，但爽快的答應(yīng)了，并親自送他出去，一直到看著他上了李壽的車后才返回。
    “唉，回家睡覺?！?
    “去倉庫就行了?！?
    “??？”
    “車子在倉庫，明天就不用兩邊跑了?！?
    這樣說著，事實上凜不想給李壽添麻煩。而且，當(dāng)?shù)赜辛?xí)俗，在外面惹到了事，會有晦氣，進家門前要先烤烤火、用桃葉水柚子水之類的東西辟辟邪。李壽可能不太在乎，但凜知道李壽的老婆比較信這個。再說，三更半夜吵著人家休息也不好。
    李壽想了半秒，點點頭：“也行，反正有宿舍，你早上可以多睡一會?！?
    “嗯。壽哥，謝了?！?
    “嘁——”
    李壽笑了笑：“別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什么事都沒啦。”
    “……”
    凜看著車窗外閃過的明暗交替的街景，抿了抿嘴，唇線平直。
    深夜，云筠做完了筆錄。從肖冬那里得知了凜已經(jīng)離開的消息，她愣愣地在警局門口站了許久，直到被換了便裝的小娥拉走。雖然犯罪嫌疑人被當(dāng)場抓獲了，但因為對小區(qū)那邊還有陰影，所以警方還是決定由小娥陪伴云筠在宿舍暫住一晚。
    世界一如既往的寧靜，但對許多人來說，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