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雙方(2/2)
目光漸漸放遠(yuǎn),出神道:“他那時的眼神看的我真難過啊。這孩子才十多歲,怎么就被命運戲弄,體會到那么深沉黑暗的絕望?”
聽到絕望兩個字時,上官海棠的身體不自主的顫動了一下。
他端起了那盞容雪淮親手倒好的清茶,把茶杯放在手心中摩挲著,過了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開口。
“雪淮,這么多年來,我從來沒敢問你:當(dāng)年在極獄之淵的那十年里……在你沒能收服冰火紅蓮之前……你……你過得怎么樣?”
容雪淮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
他慢慢飲盡了自己的茶水,對著空茶杯發(fā)了會兒呆,這才緩緩道:“很精彩、很豐富,很讓人印象深刻。容雪淮這輩子,大約都忘不了啦?!?
看出海棠君表情躊躇,仍有什么未盡之意要說,菡萏花君微微一笑:“這么多年來,我知道你猜了不少當(dāng)年的舊事……到底都過去了,若是這回能滿足你一直以來的好奇,要問什么就盡管問吧?!?
上官海棠站了起來,他面向自己身后的那副字聯(lián),輕輕念道:“白首相知猶按劍……這幅字筆意深重狂放,更帶著極濃的悲郁之意。常人看不出來,但我卻從細(xì)枝末節(jié)之處辨出這是你的字跡。你往常并不寫這樣的字,更不寫這樣的內(nèi)容?!?
容雪淮微微一笑,知道海棠君特意從這幅字開場,使氣氛并不一下子就那么緊張僵硬。他順著對方的話說過去:“不錯,這幅字是我從極獄之淵剛爬出來時寫下的?!?
海棠花君點點頭,又道:“你入極獄之淵的時候,我還年輕,并沒有想那么多。極獄之淵這個地方,千年來掉下去還能爬上來的,十不存一。但那里有冰火紅蓮。我當(dāng)時只以為是自己給了你什么壓力錯覺……”
容雪淮這次是真的失笑出聲,他問:“完全無關(guān)。海棠,你怎么會這樣想?”
“因為你已經(jīng)告訴我,域主之位你必然讓給你師兄。映日域的二弟子跟映日域主的身份比起來,自然有天大的不一樣。我當(dāng)時以為你是跟馬上要繼承碧玉海棠的我相比起來覺得自卑,才想從極獄之淵取得那朵冰火紅蓮。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以為你回不來的時候,還一直內(nèi)疚自責(zé)過?!?
“我知道?!比菅┗捶胚h(yuǎn)了目光:“我爬上來的時候,你去極獄之淵旁邊祭奠我的痕跡還在。我掐了一朵紙花下來,至今也還留著?!?
上官海棠面色有些動容,但他敘事的聲音卻依舊平穩(wěn):“直到后來,你師父臨終前把你師兄帶了下去,我才覺得有些不對。你那時跟你師兄關(guān)系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分別的時候,你還告訴我要把域主之位讓給你師兄,你離開后你師兄痛哭至噎血失聲……所以我一直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
“然而你上來時,這種不對就擴大到極點。你下去了極獄之淵,你師兄哭了七日,眼淚盡干;你攜著冰火紅蓮,以菡萏花君之位凱旋歸來,為何知道你師兄死訊后只是去上了回墳?還有這幅字,竟然還掛在刑堂里,我真是怎樣都想不通。”
菡萏花君突然舉起一只手,打斷了海棠君的蓄勢。他道:“別鋪墊了,海棠,你要問什么,就快快的問吧,我都同你說?!?
“那好。”上官海棠轉(zhuǎn)向容雪淮,他有些緊張,還端起了桌上的茶盞作為掩飾:“你當(dāng)年……極獄之淵……雪淮,是不是你師兄推你下去?”
容雪淮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兩人之間只隔一張方桌,上官海棠能看到對方放在桌上的那條手臂,手指微微的顫抖。
過了一會兒,容雪淮才做好了準(zhǔn)備一樣,慘然而蒼白的一笑,解開了自己的衣襟,對著上官海棠亮了亮自己的心口。
上官海棠倒吸一口冷氣!在辨認(rèn)出對方心口那十七刀縱橫交錯,仿佛深可見骨的貫穿劍傷后,他手中的茶盞被他咔咔捏出細(xì)紋,碧綠的茶水從裂紋中溢出來,流了他滿手。
“這是你的……全是你的……”
容雪淮沒有說話,默默整理好了衣服。
是啊,他的。
他的師兄,拿著他為師兄煉制的名劍,用著他想出來送給師兄的殺招,為了一個他原本就要讓出去的域主之位,在他生辰當(dāng)日,把他打落了極獄之淵。
“沉舟劍法,本是我當(dāng)時編出送給師兄做生辰禮物的搏命之招,所以劍劍不離要害……師兄他學(xué)的真好,每一劍、每一劍……全都捅進了我心里?!?
“我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殘云劍的劍鋒被我開的那么利,原來沉舟劍法,還能用來偷襲……”
上官海棠猛然站起,手中的杯盞跌在地上摔個粉碎,他隔著桌子彎腰過去想按住容雪淮的肩膀,卻反被容雪淮抓住了手,用力的握了一握。
“好了,海棠,坐下吧。我都說了,事情到底都過去了,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guān)系。至于當(dāng)年的事,我慢慢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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