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猝不及防(1/2)
周一,易心濃提早到達學校,她昨晚四點驚醒之后,就再沒睡,只是接近六點的時候,在客廳桌上趴了一會兒,之后便再無困意,給自己做了個精良的早餐,現磨五谷豆漿,一個煎蛋,兩碟小菜,分別是涼拌海蜇絲和糖醋藕片,她喜歡吃清利爽口的東西。然后又將地板仔細細拖了一遍,之后才洗漱化妝,換衣服。
她以前是慣不愛做這些家務的,總覺得瑣屑又浪費時間,她寧愿多讀點書,補充一下精神食糧或者干脆坐著發呆,任思緒紛飛。
可是,近幾年,她卻變了,她開始愛上這些物質的、瑣碎的生活俗物。
一開始是因為手上忙活的時候大腦是空白的,這令她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記得小時候看《情深深雨蒙蒙》依萍與何書桓分手,依萍痛苦難當,只一個勁兒搓衣服,搓得手掌都破了,還不放手,小時候的她不懂,可是后來對這種感覺卻感同身受,知道忙碌真的是非常好的解壓方式。
高中的時候她會沉溺于課業來轉移注意力,也會抽時間照看自己養的小花草、還學會了編織,一刻不讓自己空閑下來。
人是這樣的,精神和思維越復雜,就會越痛苦,思緒像毛線,太多太細,會將自己裹住。
環顧古今中外偉大的文學藝術家,幾乎都擁有細膩、執拗、擰巴、鉆牛角尖的特質。
很小的時候,易心濃就經常被老師同學夸獎觀察敏銳、心思細膩,她也為自己擁有這一特質而沾沾自喜,可是自從那個夏天過后,她便主動摒棄了自己這種特質,因為太痛苦太難熬了。
王小波曾說,在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可是我過二十一歲生日時沒有預見到這一點。我覺得自己會永遠生猛下去,什么也錘不了我。
易心濃覺得這句話只說對了一半,因為,人不僅僅是挨了錘才會變鈍的,很多時候是自己主動變鈍的,因為他們看過其他人挨錘的模樣,也隱約預見挨捶這件事無人可免。
她在臥室的墻上掛了一副梵高自畫像,是割掉耳朵用白紗布包住頭的那張,她總是以此來警告自己,主動變鈍,不要被偏執吞噬。
是的,她還是喜歡看云看霧、讀書寫字,只是很少讓自己去回憶,去接觸過于沉重的東西。
人越長大越脆弱、越懦弱,她不再生猛,也甘愿不再生猛。
她學著主動變鈍,不再生猛,因為變鈍可以不再輕易想起他,因為不再生猛,可以將往昔拋之腦后。
在顧戰橋離開的這些日子里,有關他的疑問、頹靡、痛苦都隨著易心濃主動的改變和妥協慢慢消失。
易心濃今天到校早,一方面是考慮到周一學校要例行升旗儀式,另一方面是想趁早到學校教務處把合同交給余清。
如果猜得不錯,余清應該已經到辦公室了。
學校教務處是整個學校最忙碌的科室之一。可她知道余清工作負責,有早到辦公室的習慣,即便大著肚子,習慣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果不其然,她還沒走進辦公室就聽到余清打電話的聲音,她敲敲門,余清聞聲,扭過來對她點一下頭,又看了一下墻邊的沙發,示意她先坐著等一下。
易心濃乖乖電頭,在沙發上坐下。
電話掛斷,余清對她笑著,“來了?”然后,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扶著肚子想站起來,易心濃趕緊上前扶住她,“您先坐,別來回動。合同我拿給你。”
“哎呀,不打緊,我早上吃多了,一直坐著著感覺有點積食。”
易心濃也沒再堅持,從包里掏出文件遞給余清。“我已經看過了,沒什么問題。”
“好的,這次多謝你。再過一周,咱們新校區就要開始動工了,跟建筑商那邊要頻繁接洽,之后可要勞煩你了。”易心濃一聽,只覺得心中一驚,一串問號冒在頭頂,學校新校區建設大家都知道,可是她就是學校的一個小透明教師,本來昨天去拿合同,知道顧戰橋是這個項目總負責人的時候,就足夠她驚魂未定了,現在余清又說以后會勞煩她是什么意思。
余清看她怔怔的,也沒回答,只是淡淡笑笑,又問她:“你現在帶的初一13班原來是周老師的班吧?”
“對。”易心濃不置可否,現在她所帶的初一13班原來是老教師周老師的,可是上學期她生二胎修產假了,才讓她臨時來帶。
“行,那就行,一會兒你要有課,跟其他老師調一下,九點半來教務處小會議室開會。”
易心濃又是一怔,記得剛才翻校訊通,沒有通知九點半要開會。
余清大概看出易心濃的疑問,只是笑著對她說,“來就行了,學校給你安排了新任務。”
九點半,易心濃按時來到小會議室,只見小會議室已經坐著了教務處主任余清、后勤處主任劉青山、辦公室副主任李永紅,余清見易心濃到了,對她笑笑道,“易老師來了,坐吧。”
易心濃面對一屋子的主任頓時覺得背脊生汗,她在學校的教學成績不俗,但對于學校事務幾乎沒有插手,也幾乎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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