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1/2)
?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死,而是你明知道自己要死,還要艱難活著。
所以啊。
霍皙回了北京,和父親低頭認錯,和許善宇握手言和,她試著接受這個哥哥,也厚著臉皮,百折不撓的,接近沈斯亮。
她想,左不過是小航那件事兒,他多恨她,多惱她,只要還能和他在一起,她都認了。
甘肅的冬天,寒冷,空曠,也陌生。
兩個人并排坐在醫(yī)院人來人往的臺階上,霍皙裹著沈斯亮的棉衣,兩個人緊緊靠在一起。
沈斯亮說,霍皙,我能接受你生老病死,也接受一切突如其來的意外,但唯獨你不聲不響選擇一個人背著生命包袱,遠走他鄉(xiāng)這件事兒,我不能理解。
一個人死了,靜悄悄的埋在蘇州,埋在你媽媽身邊,很偉大?想當個無名英雄?
那不是偉大,是自私。而這個世界上,沒人會記住無名英雄,你真正傷害的,都是能記住你,并且為你難過自責的人。
沈斯亮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情緒沒有波瀾。溫柔摟著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胸膛,字字有力。
像個真正的男人擔當起了一切。
沈斯亮把她兩只凍得紅彤彤的手揣進自己懷里,他胸腔跳動的節(jié)奏很穩(wěn),霍皙怔怔的:“沈斯亮。”
“嗯?”
“活著,真好。”
“是,活著真好。”
我能來得及知道,你還活著,真好。
……
霍皙的病情已經(jīng)處于必須動第二次手術的緊要關頭。
沈斯亮沒猶豫,打算立刻帶她回北京去接受治療。
他和單位請了幾天的假,也沒跟上頭多說別的,只是家里有事,算探親假。領導還很開明,臨走的時候給他往包里塞了幾袋紙皮核桃和一些特產(chǎn),一直送到車上。
“沈參謀,這地方?jīng)]啥值錢的,我們一點心意。回去了以后也別急。”
沈斯亮扣上帽子,跟對方敬禮:“老陳,這幾個月,多謝你了。”
“謝啥,你能來我們這兒,我們還得謝謝你呢。”
地地道道的西北漢子,說話樸實,送沈斯亮上車的時候,年輕士兵都站在遠遠的地方感慨:“你說沈參謀……還能回來嗎?”
“不知道,但咱們連長說了,他肯定在咱們這兒留不住。”
“為啥?”
連長說,那么一個人,一個重情重義心懷坦蕩的人,是該有更大的施展天地的。
飛機轟鳴著降落北京。
落地那天夜里,正好是農(nóng)歷的小年。
首都機場掛了大紅燈籠,北京的一切都是即將迎新辭舊的模樣。
北京軍區(qū)總院的骨科住院處,醫(yī)生值班室內,羅選正帶著幾個助手圍在一起吃夜宵,食堂預留出來的餃子,涼了一半兒。
沈斯亮站在門口敲門,羅選嚇了一大跳:“你怎么來的?”
沈斯亮手里拎著個大袋子,不疾不徐踱進來:“從樓下坐電梯上來的。”
羅選抽了張紙巾擦擦嘴,站起來:“不是,你不是去西邊了嗎?上回我聽你爸說,你從俄羅斯回來,連家都沒回,怎么這就……”
“是不是胳膊又不好了?”說著,羅選就走過來作勢檢查。“我就說你上回沒好利索,去外頭折騰一圈,出毛病了吧……”
“老羅。”沈斯亮站定,看著自己的舅舅,緩慢堅定:“我有事兒求你。”
沈斯亮這孩子,是個萬事不求人的主兒。
他小時候,母親還在的時候,自己的妹子帶著他回娘家,那時候家里孩子少,唯獨羅選喜歡他,逢年帶著他出去放鞭炮。那時候這孩子總站在自己身后,嘟嘟囔囔。
舅舅,求你讓我點一個吧。
后來妹子去世了,留下沈斯亮和沈斯航,娘家因為女兒年輕離世受了打擊,從此就和沈家斷了來往。
沈鐘岐每年帶著孩子上門,留下東西就走,自此以后,羅選也就和這倆孩子生分了。
如今這小子成人,還能站在自己面前低聲說求,一定是出了大事兒。
羅選意識到事情嚴重,跟助手做了個手勢,幾個實習大夫嘩啦啦收拾桌子,立刻捧著自己的飯盒出去了。
羅選關上門,清了清嗓子,嚴肅起來:“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沈斯亮遞上手里的片子。
羅選接過來,熟練放到燈板前站著觀察。
早年,羅選是第二軍醫(yī)大學出來的,專攻骨神經(jīng)一類疾病,本碩連讀以后,又去斯坦福交流過一段時間,后來才被挖到軍區(qū)總院的,從業(yè)二十幾載,針對骨科一類的疑難雜癥,曾經(jīng)嘗試過很多國內不敢嘗試的治療手段,在業(yè)內,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人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
羅選背著手,無波無瀾:“尤文氏肉瘤。”
“有擴散,肺部和膝蓋……還行,沒有浸潤,但是骨盆這個位置……”他推了推眼鏡,話說半截。
沈斯亮在羅選身后問:“有辦法嗎?”
“什么辦法?救活的辦法?沒辦法。”羅選從白大褂里拿出一個類似卡尺的東西,在片子上比量:“當初瘤子不大,應該發(fā)現(xiàn)的也很及時,兩三厘米左右,但是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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