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1/2)
?車禍就發(fā)生在那一瞬間,短短幾秒,快到讓人們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眼前已經(jīng)天旋地轉(zhuǎn)起來。
上一秒他們還高興的談?wù)摲党桃院箨P(guān)于雜志的封面和排版,下一秒頭重重撞在車廂上,整個人以一種非常不美觀的姿勢仰在地上,胸腔像被什么重物重擊,原本坐在霍皙右手邊的老人倒在她身上,痛的哀天呼地,她想掙扎,試圖把自己從座椅下弄出來,可只要動一動,老太太就嚷的更厲害。
她撐著坐起來,看見老太太兩條腿壓在自己身上,奄奄一息,霍皙又重重躺回去,耳邊充斥的都是混亂的呼救聲,孩子的哭聲,劇烈的撞擊聲,還有同事大聲確認自己是否安全的聲音。
霍皙吃力應(yīng)了兩聲,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見,冷空氣混著泄漏的汽油灌進鼻腔。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臨近市區(qū)最近的一個公立醫(yī)院,病房內(nèi)安置了四五張床位,墻皮因為長年失修剝落出深色的水泥,屋里很冷,只有兩個電暖風(fēng)烘著。
霍皙罩著氧氣,悠悠醒來,身上蓋的除了濃濃消毒水味兒的棉被以外,還覆了一件軍綠色棉大衣,棉大衣的毛領(lǐng)正好把她的脖子圍住,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護士正在給旁邊的傷員拔針,聞聲轉(zhuǎn)過頭來:“你醒了?”
霍皙伸手指了指臉上的氧氣罩,護士過來幫她摘掉,一直站在門口等的,是攝制組年輕的攝影師小宋,他是組里傷的最輕的,見她醒過來,焦急道:“可算是醒了,這一個兩個的,真要了命了。”
劫后余生,看見個活人,真是打心眼兒里認親。
霍皙虛弱問:“怎么就你自己?別人呢?”
“趙老師傷的重,軟肋折了三根,在隔壁住著,別人都還行,磕磕碰碰的沒大事兒,有倆在外頭配合交警做筆錄,杜大姐守了你一會兒,我看她也熬的夠嗆,就讓她去對面旅店休息了,我替替她。”
小宋拉開椅子,長長松了口氣:“你讓人拽出來的時候,一點不撒謊,大家真以為你犧牲了呢。”
霍皙咧開嘴:“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呸!”宋沖雙手撐在椅子上,彎腰盯著她看:“全車人就你點兒背,當(dāng)時大家伙都以為你被甩出去了,要不是人家解放/軍聰明,砸了后風(fēng)擋玻璃,保不齊你真就給凍死了。”
要不說軍民一家親,軍民魚水情呢!老百姓遇難的時候,只有人家是不計后果,不計生命去幫你。
以前南北方一遇上什么災(zāi)啊難啊,電視新聞里總是少不了對他們的著重報道,每每看見這樣的新聞,宋沖就覺得,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有什么啊,他們披掛上陣,咱就是老百姓缺了那么個機會,要論熱血誰沒有?
可是現(xiàn)在,他是真服了。
“三十度的天兒啊,那一個個脫的就剩件半袖了,身上的汗都把衣裳捂濕了,一個一個那么往外拉,你最后出來的時候,渾身都凍透了,那人給你摟在懷里,脫了你鞋,用雪搓,用自己體溫捂,最后把你弄上救護車的時候,都站不起來了。”
說不被感動是不可能的,霍皙甕聲甕氣的問:“那他人呢?去哪兒了?”
被救出來的時候,她是隱隱有點記憶的,當(dāng)時腦袋里全都是哭喊,她讓人死死摟在懷里,勒的快上不來氣兒的,那人離她很近,呼吸聲特別重,好像就在自己耳邊似的。
救命恩人,說什么都是要當(dāng)面鞠個躬,誠心道謝的。
“不知道,送你來醫(yī)院的時候還在呢,這會兒……不知道哪兒去了,可能走了吧。”
“但是你放心,老師也說了,肯定要寫個感謝信,拿點東西去看看的,當(dāng)兵的,好找。你身上這大衣就是他的。”
霍皙垂眼,這件衣裳沒任何姓名牌,連個肩銜也沒有。她有點失落,偏偏又說不清為什么。
小宋站起來:“你餓不餓,吃點東西不?他們在外頭買了點茶葉蛋和油餅,我給你扶起來,先墊墊肚子吧。”
不知道是不是撞擊的緣故,霍皙覺著胸口特別悶,喘氣的時候,整個胸腔連著背后的脊椎都疼。
她擺擺手:“不餓,讓我緩緩,一會兒起來自己吃。”
“行,那你躺著,老師那邊也沒人,我去看著點兒,有事你就喊一聲,就在隔壁。”
這邊是急診的臨時病房,走廊聚集的都是人,患者家屬,大巴公司的領(lǐng)導(dǎo),來調(diào)查事故的警察,亂七八糟,誰也顧不上誰。
急診對面的住院處,三樓醫(yī)生辦公室內(nèi),相對安靜很多。
辦公室的門關(guān)著,兩張透視片并排投射到觀片燈上,穿白大褂的中年大夫眉頭緊蹙,看了一會兒,他回頭問:“你是患者家屬?”
沈斯亮站在他身后,點點頭:“是。”
“患者多大年齡?”
“二十五。”
“唉……又這么年輕。”大夫嘆了口氣,翻了翻血檢報告,低頭在病例刷刷寫著什么:“胸腔沒什么問題,骨頭也沒折,驟然撞擊導(dǎo)致的積液,掛點消炎藥靜養(yǎng)就行。但是她這個脊柱挺麻煩,看片子,有轉(zhuǎn)移。”
“你看。”大夫拿出一根筆,在第二張射線片子臨近尾椎的地方畫了個圈:“之前應(yīng)該做過一次手術(shù),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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