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月盤從漆黑天空的最中央偏過一旁。
    奇怪的是，倒下的盔甲一排守衛一個都沒有起身。好一陣時間過去了，除了他們剛倒下去壓到樹叢發出的沙沙聲音，之后樹叢里奇跡般的寂靜。
    就像是一顆石子丟到平靜的湖里面，石子無聲地被吞進水里連一絲水花都沒有濺起。若腳下是深深的溝壑，丟下去沒聲響倒是解釋得通。但腳下的明明是沙石，難不成周圍這些雪靈花還能長在空中不成。
    青龍淺色的眸子慢慢掃著樹叢，跟著泥土里的銀色閃光走了一朝，別說是人影，鬼影都看不見。那些守衛都消失了。
    他回過神，莉莉絲靈動的眼珠子正好對上他：“小年輕，你是在找什么嗎難道有東西弄丟了今天這么晚了，黑漆漆地，我的夜視力不是很好，不如明天我再叫侍女幫你找。”
    “別擔心。我沒，沒有丟東西，我在看花，這些都是什么花，挺特別的。”青龍有些緊張，沁出滿手汗。莉莉絲雖然語調里帶著溫和的意味，但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能是莉莉絲的眼珠讓他謹慎起來。透過她的眼珠，青龍總是覺得還有人在盯著他，他不認識但又仿佛遇見過無數次的陌生視線在審視著他。劇烈的不協調感讓他不敢直接一矢中的。
    他腦中將可以尋找到借口進行一次排列組合，經過詳盡的篩查，“我覺得這些花，挺好聞得。而且雪白無暇，應該有很不錯的寓意。”
    青龍沒有什么魔法包囊，身上最值錢的物品也只有他耳上的綠色耳釘。他手不自覺的摸著耳釘，蹲下身用手指碰了一下潔白的花骨朵。
    “雪靈花是付國的國花，潔白無暇，象征臣君忠貞。而且，雪靈花還跟開國傳說有關。”莉莉絲望著湖里的月影，臉上仿佛閃著榮耀的光芒。
    “據說前朝腐敗，始皇因名望被推上起義軍的主帥之位。天下狼煙四起，生靈涂炭，前朝君王流落蠻荒之地，王都被流寇占據。流寇跟始皇過了幾次手后自知熬不過幾個月就要失去王城，所以他們說假裝愿意投降。要求付國開國君王，付宇軒只身一人進城跟他們跟他們簽訂協議。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鴻門宴，但是始皇還是心疼各位將領兄弟，幾番思考決定答應這個無理的要求。”
    “他命令三十萬精兵駐扎城門之外，孤身一人手執長滿遍野的雪靈花，以表誠意。流寇得知始皇身上除了鮮花什么暗器都沒有，內心極其羞愧，并且收下雪靈花作為臣子輔助始皇開創新國。我以前也很喜歡這個傳說。”
    莉莉絲說著，手指掐在細嫩的花莖，輕輕捻著花。
    “但是，人心隔肚皮，一朵花又怎么能表達忠貞，一句誓言又怎么能保證永世跟隨呢。碰到王位的時候才切身體會到，傳說根本只是傳說。王權之下怎么能相信傳說呢。你說是不是”
    莉莉絲慢慢收起手指，將花碾碎。她垂著眼皮，嘴角的微笑抹平了。和煦的表情轉而跟低氣壓似的壓抑著他們。
    青龍就算是眼睛長在頭頂都隱約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他覺得那陣陌生的視線又在盯著他。
    他腦漿仿佛被倒進大鍋里面一邊煮一邊在冒泡。明明只是提到花，沒想到被莉莉絲螺旋狀上升，整出一個更大的疑問砸到他身上。
    “臣子輔佐君主建立霸業，是臣子的本分，也是臣子的追求。
    古代君王對不信任臣子，將自己地位捧上天，將自己視為天子，臣子在君主面前伴君如伴虎，比起覲見忠言，他們更害怕丟腦袋，在如此草菅人命的環境里，北魏的臣子又怎樣全心全意地輔佐君王呢。
    說到底，君王的猜疑究竟是為了人民安居樂業，還是為了營造自己不可撼動的王權地位呢。扭曲的君臣關系，說到底還是君王可能才是砸碎傳說的主導者。”
    他回想起晚宴上國王只說了短短幾句話，便草率定了紅衣婦人的命運，他渾身的熱血瞬間冷凝。
    哪怕在脫離封建王朝幾百年的現實社會里，他并不喜歡現實社會里面的披著糖衣紙的改版型專制。遇到十分熟悉的話題難免多說兩句。
    但是，自己身陷別人家的陣營里還是保命要緊，剛說完，他就開始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不懂得看風向。
    莉莉絲臉上最后一點溫和都被消磨光了，反正青龍覺得她在黑著臉。
    她的聲音里面透著壓迫，“所以你覺得君王自作孽不可活”
    “不是，不是，剛才我在開玩笑的，別當真。”
    青龍世界里一樣事物最忌諱挑明君王的心思；一樣東西最難懂讀懂女人的意思。今天他恰好倒霉碰上刀刃口了，不認慫也不行。
    他還剩一口氣時，手指不爭氣地搓了搓隔壁看戲的小黑。滿臉寫著“求幫助”幾個大字。
    小黑翻著白眼，將腳邊的石子踢飛。沿著拋物線運動的石子直直砸中莉莉絲的腦殼。“我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感情這么豐富”
    莉莉絲看到別著的珠寶鳳釵啪得一下掉在地上，簡直氣炸，心說：我的頭發都亂了天我凹了這么就的造型竟然被打破了生氣值10000
    “莉莉絲，你不過是一名逗比繼承人，離國王還遠著呢。你少給自己加戲。你要是能順利當上國王，我立馬給你跳海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