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24 沈吳氏談外債(1/2)
?“姆**意思是?”華嫣經得姆媽說鋪子姓沈還是姓周的問題,心里也似完全醒過來了。
沈吳氏垂了下眉,道:“我尋思著,這鋪子一待咱們過完眼前難關,便還是歸還于他們才是。哪里有娘舅家霸占外甥產業的?你姑媽是好意,可咱們也需得爭口氣才是……你箐妹今日既同你說,親戚之間的壞毛病慣不得,咱們自家也莫要養成這毛病,招人嫌……”
華嫣急道:“箐妹,不是那般人,她說的那話并不是指我們……”
沈吳氏從盆里站起來,華嫣要幫著她擦腳。沈吳氏道:“好了,好了,你可別忙乎了,足都傷成這般了……你也莫急,我曉得箐兒是個好的,你勤向她問著點兒,日后你也需操持家務,莫要學姆媽對此事掉以輕心……鋪子還與周家,咱們沈家不是還有義莊嗎?只要先還了這外頭債,日子便好過了……”
華嫣在里間叫鈴鐺過去侍候,收拾利落后,三人出來。沈吳氏見外甥女仍就著油燈在看帳本,便道:“看得頭暈不?可記得些甚么?”
文箐起身,沈吳氏忙讓她坐下,莫要再傷了腳。她亦老實地道:“這晚上,油燈下瞧著數字只覺眼花繚亂,認真盯這些數字,生怕看串行了。看得甚是慢,雖說帳本上的字跡工整,我大多也識得它們,奈何,且翻得幾頁,亦是看得暈乎……”
沈吳氏淺笑了一下,道:“我曉得,你比你嫣姐自是要懂得多。只你年少,讓你幾天看完這些帳本,實是為難你了。”
文箐想了想,道:“舅姆,這里的帳本都是小劉掌柜接手后的,那之前的帳本又在何處呢?”
沈吳氏聽得外甥女刨根究底,便道:“箐兒,要先時的帳本的作甚?這我還真不清楚,興許是不在這邊。只是,你且瞧完鋪子帳,心里有個數,日后……”
文箐訝道:“舅姆這是何意?”
沈吳氏訕笑道:“這鋪子終歸是你們周家產業,你姆媽借我周濟一時罷了。這份厚情我心領了,且……”
文箐慌張道:“舅姆,你這話說得我惶恐。我來學著看鋪子里的帳本,并不是要接管它。再說,我母親可是再三交待,這鋪子本來便屬沈家的,也不姓周。它是當年母親從沈家帶去的嫁妝盈利得來的,雖不是全部,母親歸還于舅姆,一則是舅姆家正是急需的時候,另外也是人之常情,鳥獸尚懂得反哺,更何況人哪能忘本?”
沈吳氏聽得淚水漣漣,一待穩定情緒,甚是感激地道:“箐兒,如今,你來得家里,家中景況你也見得一二。幸虧是有你母親給的鋪子,咱們這也是勉強維持生計。”
文箐點點頭,安慰道:“舅姆,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表哥有表姐,再有這個鋪子……慢慢地日子定是會好起來的。”
沈吳氏見楫兒困著了,便讓鈴鐺抱著里間去,再打發銀鈴回房。一待屋里只有文箐文簡與華嫣后,方才小聲道:“只指望著你表哥了,可那也得熬些年頭才是。你母親是好意,偏賴舅姆我是個不懂營生的。別看你舅當年經營得偌大家產,一時沒了,到得我手里,那就是更沒個主張的,好好的鋪子,也經營得不若你母親那般好……”
文箐哄道:“正是多事之秋,舅姆這是又忙家事,又要料理鋪子,自是分身無暇。”
沈吳氏嘆口氣道:“也不是這般說。全賴我,當日一時糊涂,因為些旁的事,原來的丁掌柜借口要辭,彼時我正忙著籌措銀錢還債,只道丁掌柜抽的紅利多了些,你外祖母便吩咐讓小劉掌柜接手了鋪子……如今想來,實是不妥。”
文箐對于沈家一接手鋪子,掌柜便換了,本來就心生納悶,其中的曲折緣故,亦是按捺住想打聽。哪里想到是為了壓縮工錢,故而辭退了原來的掌柜,老太太放上信得過的劉家人上去。假言道:“舅姆彼時必然是難為。聽得表姐提及,小劉掌柜也是個中里手,來日這債務一清,自是好了。”
說這番話時,她自己心里亦在算一筆帳,因為周夫人可是將這最好的鋪子給了沈吳氏,按陳管事以前的說法,一年至少也得有個十萬貫鈔的收入才是,可是今日看帳本,一加總,也才得七萬八千貫鈔?生意大不如從前一半了,心里已是對小劉掌柜十分不滿了。暗里責怪沈老太太與沈吳氏完全不懂經營,竟辭了原掌柜。
“唉,你有所不知啊。只是去年先是雪災,后是旱災,流年不利啊。這絲卻是難得,絲價上漲。又因旱災,地里收入差,故而,買布的人少,店里貨亦是賣不動。積壓下來,難以處理。等好不容易把手里的賣得差不多,還了些債,卻想再進貨,貨卻又進不來。如今是半個空鋪子,生意實是冷清……”沈吳氏說完,直嘆氣。
文箐聽明白了,這是連鎖反應,糧食少了,尋常有田地的人家收入亦減,可絲價因天旱桑葉產量少故價格上漲。這般,那些買布的人家進的錢少要支出的錢出,自然買布的可能性便降低了。等到下半年,鋪子里且賣了貨,卻又再無錢提前購庫存,故而,便是“青黃不接”。這個,她現在也是沒辦法,不了解這進貨渠道,與客戶情況,說不得一二。
沈吳氏見她不語,嘆氣道:“我這也是暈了。還同你說這些,便是你表姐都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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