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72 天上掉餡餅(2/2)
蓋上,然后搖頭,道:“想來那兩硯更是珍品,石質(zhì)非凡,我是再不賞了。若是再看下去,有冰紋出現(xiàn),我怕定力不夠,便起圖謀之意,貪欲勃發(fā)……掠美過甚,便如吃獨食,君子不雅也。再者,也是錢財有限,再無力購得這般珍品硯臺。”
店家坐直了身子,手亦不再撫杯,道:“小郎,眼力不錯,便是心境亦超然,曉得不貪為寶,今日也令某長了見識。后生可畏啊……”末了,又再次打開那個老僧參禪的蓋來,道:“小郎不覺得這和尚琢得過瘦,月為硯池而過肥,毫無意境么?”
文箐想,這是出考題了。看來適才自己說得籠而統(tǒng)之,雖是贊譽,可是人家并不滿意。自己也心里譜,這一點水,早就淌干了。幸而店家問的是這構(gòu)思,否則的話,真是詞窮。
她又瞧上一會兒那硯,方才搖頭道:“店家,恕小子無禮。適才你說的意境,便在這硯中盡顯。小子妄言幾句,還請店家指點。”說得這句,略一拱手,站了起來,沉思片刻,緩緩道:“說起月來,此乃天地混蒙之始,亙古便有,與天同壽,以此為博;人壽卻有盡,短短不過百年,以此為淺;禪意悠遠,端看人心可達之境地。再觀大師乃知天命之年,面龐、衣裾皆是沿紋理順勢而琢,參禪凝神之處,正是研硯之處。而硯池之形圓月狀,內(nèi)里石眼回紋,中心更似月影,全局便又似風吹水面映月影于其中,漾起無數(shù)水暈光環(huán),圈圈層層,風動水動影動,究竟哪處為真月哪處又為影?為虛為幻為實,世人無察。我曾記得先母時時念得《金剛經(jīng)》,內(nèi)里有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店家起身,此時格外誠摯道:“還請三位小郎不吝告知貴姓大名?”
文箐亦再次回禮,道:“小子免貴姓周,祖籍蘇州。素來狂妄無知,適才無禮,在樓下失言無方,還請見諒。右側(cè)我小弟年幼不知事。旁邊是我兄長,性格頗為直爽,只是怕我一路無節(jié)制,多花錢鈔,故而著意阻攔,并無惡意。”
小黑子亦起身,略略回禮,再不多言語。文簡亦有樣學樣作禮。
店家見他仍是不說全名,也不見怪。人家言談舉止,無不展示為書香門第之教養(yǎng),既是不說,必是有因,也不再盤問。只是又問道:“適才見周郎看這硯,莫不是右下側(cè)有何不妥?”
文箐沒想到對方觀察自己這么細致,忙道:“非也。說來慚愧,我只是識得幾個字,適才見得制者留有銘文,怕認錯字了,遂十分仔細。再一個,我年幼,對硯實是無經(jīng)驗,只見這硯好,起了心思。想著今日買不了,且記下這銘文,以便日后好問于人,或者再來尋覓。”
店家喚了小二過來,令其又重新在上面加了錦套,方才又放入一錦盒內(nèi),裝妥這件硯后,將桌上其他兩個匣子抱走。文箐雖是好奇另兩個究竟是何款式,可也如上面所言,擔心真是看中了,圖留遺憾,他日難過。
此時,店家一臉肅穆狀,聲音亦有幾分低沉:“沒想到,今日這硯還是小郎所識。也不負我伯父當年一片雕琢之苦。”
文箐客氣道:“慚愧。這個,我也是胡言。原來這硯乃是貴府長輩所琢,難怪店家不輕易示人。適才我還有些奇怪,如此,倒是我有些小人之心了。”
店家卻擺手,道:“某不是此意。這硯并非是刻意藏之不售,只是,此前這硯亦有人要買,只是一直賞評略有不妥,故不曾出售。后又被人評判和尚太瘦,月亮太肥,毫無意境。放得久了,一直無人說出其意來。如此,索性鎖了起來,只等有緣之人。”
文箐沒想到,這上好的硯原來還要找一個識貨的,人家才賣于人。也真是古怪也。
只聽店家繼續(xù)道:“此乃先伯父遺作。當日他得此石后,坐于水邊沉思數(shù)日,嘔心瀝血方才制得此硯。不久后,便離世。曾有遺言一再交待于晚輩,道是他日售此硯,需問及客人心中之意,如若合者,則可售出;若是過得十年仍是未售出,則若有人賞識,只管贈人便是。如今已然近十四年有余,一直被封藏,沒想到今日小郎一語中的。如此,我家伯父在九泉下要是曉得今日有人終于識得他心思,便也欣慰無比。故此,還請小郎收下。”說完,將硯輕推至文箐面前。
文箐聽完,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愣了。
小黑子聽了卻是大喜,見慶兄失神,也不是知喜的還是愕的,便輕推了他一下。
文箐方才醒過來,仍是十分疑惑地道:“店家,你,這言下之意,是說:這硯不要錢,白送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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