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幫子討債人(2/2)
,這一天就是幾十文的工錢。”
“還有,就是死了的人,怎的除了送棺歸葬,家里老老小小的怎辦?原本可都指望著養家糊口的,如今這一去,家里豈不是要賣兒賣女妻離子散?”
“就是,就是……”
人聲又開始熱鬧起來了。語氣慢慢由開始的不滿轉為不達目的不罷休,還有些微憤怒。
粗人容易動拳腳。陳嫂神色緊張起來。可惜家里本來的兩個男人都不在家,李誠去打撈船只,自己男人在蘇州,這可如何是好?館夫都被驛丞打發了出去。真要鬧起來,夫人要是不小心吃了虧就麻煩大了。今日要是沒如了這幫人的意,只怕日后回去坐船也是麻煩事。可是,要是讓步太多,人家得了便宜,日后還會不會再來鬧一次多得些利?
文箐在后頭聽得這般動靜,字字在耳里過,心里卻也是害怕。不知周夫人會如何打發了這些苦力?她也知道古代人識字的不多,那不講理的、辦事沖動的也多。真要沖動起來,他一時不怕犯個事,可是周家眼下是經不起折騰了。
“各位把式,倆位船家,眼見屋里這許多人,我也就一雙耳朵,實在聽不過來,不如派出個代表來,分說分說,否則說了這許久,事情還是沒著落。李船家,裴船家,二位說是不是這么回事兒?”周夫人說完,放下茶杯碰到幾上,聲音很是響亮。
所有的人聞聲都靜了下來。
倆位船家相互看看,又看了看起頭的那個人。那人縮了縮頭,不吭聲,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自然的扭了一下頭。
“李船家,不知道這位是船上別的把式還是什么人?看著這位,倒是很陌生,不象當時載我家貨的那條船上的把式。莫非當日我看錯,漏過了當日一起落難的同船的人?”陳嫂接到周夫人的眼色,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這個,這是小人船上死去的伙計張三家的族兄,叫宋輥。近日聽得張三罹難,前日趕了過來。”裴船家忙起身道。
“哦。那倆位船家和幾位把式,是要推舉這位張把式作代表么?還是說各人代表各人?倆位船家作為船主,倒是不能作主嗎?”周夫人似是無意地掃過宋輥,對方臉色有點微紅不敢正視,而是轉臉看向李船家,眼光飄移不定。
“這個,都是我倆船上的伙計,自然是我倆來……”李船主被將了一軍,只得開口表態。
“好,既然倆位船主能作主。那其他把式不如就請到旁邊桌上,吃點果子,靜待消息。小綠,去請驛丞大人過來,再去泡壺熱茶來,取筆墨紙硯過來,我聽倆位船家也細細說帳。”周夫人招手叫了小綠,又低聲吩咐了幾句。
其他人側耳聽,也只聽到依稀說“病人……老爺……請醫”等字眼,想來是要請人給周大人看病。
小綠領命而去,這邊陳嫂木著臉已經把廳里的幾位把式領到下首,抬了桌子過來,沏了茶,上了兩碟果子。
那個叫宋輥的被其他幾個人推了幾把,于是他猶疑著,嘴里用鄉下土話嘀咕著什么。
陳嫂在旁輕輕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我家老爺也是個五品官,如今雖不能出面,可也是在后頭聽著呢。”
這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廳里的人都吃得見,有人就開始四下里張望。
文箐怕被人看見,忙縮了縮,這才發現,阿素苦著臉看著自己,只好沖她擺擺手,意思讓她勿叫。
阿素走過來,拉她去洗漱,她卻不愿動,想看看怎么回事,究竟欠了多少銀子,這個作“母親”的又是要如何打發走這些人。若是自己是周夫人,該怎么辦?她倒還真有點頭痛,無處下手的感覺,因為對這里的人與事太不了解了。如何面對挑釁?如何打發人?怎么生存……一系列的問題縈繞在心頭。
文箐看那幾個漢子裝束簡單,粗布衣裳,有幾個身材高壯明顯是孔武有力的,也有幾個雖然黑瘦黑瘦的,便看他們手上都是青筋突起,想來比館夫的力氣要大得多。這些人,萬一一言不和,鬧將起來,動了怒,沒了理智,打傷打死幾個人,絕不是難事。
文箐見這么多男人把個大堂都擠滿了,而堂上高坐的周夫人在陳嫂的陪護下就顯得那么單薄無助,可是她卻能一臉安然地坐在那里喝著茶,與人唇槍舌戰,話語里機鋒不少,顯見是個極有主見的人。
再看來那幾個漢子,聽了陳嫂的話后,顯得有點膽怯,就是那個挑頭的宋輥也不敢多話了,悶悶地坐到桌邊,狠灌了一口水,欲狠命放下杯子,卻發現陳嫂正盯著他,也只能輕輕地放下來。
顯然,官,還是大多數人都怕的。便是官夫人,這身價也壓人一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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