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黃泉路(1/2)
此時,豆芽已經離得很近了。
肖絳就伸出腿,抵在她肩膀下面,向上挑,阻止她繼續。
手中,還握著那把小刀。
“你跟我說這些,想怎樣呢?同情你可憐你嗎?”肖絳歪過頭,神情間淡淡的,“可惜,我并不會。”
她望著豆芽詫異的眼神,“你覺得心善的人都會同情你對吧?可我認為,一個人的善良如果沒有底線同,那就是一個巨大的缺點。”
她收回腿,隨意架起,手撫在膝蓋上搖啊搖,“沒錯,你確實很慘,可這不成為你傷害他人的理由。這世上有很多人活得比你還慘,但是他們并不會因此去欺凌別人。對比得了瘋傻之癥的平頭百姓來說,我確實算幸運,可我也不會因此感到愧疚。因為!”
她加重了語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無論如何,作惡就是作惡,有理由就不是作惡了嗎?就不需要受懲罰嗎?”
豆芽愣住,整個人跪坐在后腳跟上,歪到一邊。
小姐這真的是要殺了他報仇吧?
然而接下來,那把她一直恐懼的小刀卻沒有刺到她身上,而是在肖絳手指間耍了個漂亮的花樣,最后扎在床沿的木頭上。
“想不受別人欺侮,就要自已變強,而不是去欺侮比你更弱的人。”她站了起來,“只有你自已獨立自強,才能找到出路。自我嫁到燕北來,有多少人想我死,你看得清清楚楚。只怕,還包括你在內。”
豆芽猛然抬頭。
她想否認,可對著肖絳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忽然就說不出口。
她確實希望小姐死。
那樣,小姐那幾樣真金白銀的嫁妝就能由她處置了!雖然現在不知道小姐的嫁妝在哪里,但燕北王府總不會貪了去吧?
“可是現在怎么樣呢?”肖絳攤開手,居高臨下的望著豆芽,“不是照樣活的好好的嗎?你要明白,只有自強自立,才能保護自己和親人。指望別人或者欺侮別人,有違天道,只能更慘更不堪。就像我,我不去傷害無辜者,但有人要傷害我,我必原樣奉還!”
說完,慢慢走到梳妝臺的旁邊。
說是梳妝臺,其實因為房間內設備的簡陋,只是一張結實的小方桌,擦得干干凈凈的,上面擺著一個銅鏡,一把木梳而已。
銅鏡半尺多高,是舊的,但是質量卻非常好。
肖絳是在整理廂房的雜物時把它找出來的,當時表面上蒙滿了灰塵。
就像原主肖十三,被自閉癥蒙蔽了巨大的天賦。
等她耐心把它打磨干凈,才發現鏡子雖然是黃銅磨就,但工藝繁復美麗,鏡面也照的非常清晰,遠非普通銅鏡可比。
看起來,之前的擁有者也必不凡。
她從鏡子中看著豆芽,吩咐,“把那把刀拿過來。”
豆芽嚇了一跳,并沒有站起,而是跪在原地,轉了半圈,“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不敢有絲毫對小姐不利!”
“我只是讓你把刀幫我取過來,你以為我要叫你做什么?還是你想要做什么?”肖絳笑笑。
豆芽仰起頭,因為角度的關系,只從銅鏡中看到肖絳映照的眼睛。
笑瞇瞇的,彎了起來。
明明很喜慶的,可是那種洞悉一切的明亮就是讓她覺得心虛。
盡管,她真的不敢再有其他念頭了。
“快點呀,支使不動你嗎?”肖絳催促。
豆芽無奈,只得扶著顫抖的膝蓋站起來,走到床邊,伸手把那把扎進木板的小刀拔出來。
刀子又輕又巧,若刺在她肚子上,連厚厚的肥肉也刺不透。
扎入木板也不夠深,她幾乎沒有費力氣就把刀拿到了手。
然而,當她一步一步走近小姐的時候,驀然想起那天在雪地里發生的一幕幕。
我不是妖精,但我死了之后又重新活過來,就像惡鬼。
那些欠了我的,有一個算一個,誰也逃不掉!
她不記得原話了,但大致是這個意思。
這讓她不敢看向肖絳的眼睛,只是半彎著高大的身子,雙手捧著那把刀,舉過頭頂,簡直畢恭畢敬的有點過頭了。
肖絳看似云淡風輕,事實上還是有點緊張的。
這是一個考驗,判斷有沒有初步收服豆芽。
她唬過這丫頭,妖精什么的。
也嚇唬過這丫頭,干脆利落的反殺了那兩個強盜土匪。
本來以為兩人的緣分就此斷絕,哪想到高闖又把這個麻煩丟到她的面前。
信任是不可能,那需要情感和事件的積累。
但是能夠理解彼此的處境,并且清楚自己的處境,繼而平靜的相處下去,甚至互相幫點小忙……
應該是可以了。
她所求不多,那把刀就是一個考驗。
如果豆芽在這時候生了歪念,兇念,就證明這個丫鬟是個冥頑不靈的,斷不能用。
那樣,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也一定會把豆芽驅離開自己的世界。
但現在豆芽的態度已經表明,她們主仆二人也許不能相親相愛,但就像在滔天洪水中抓住一根浮木的兩只野生動物,來不及互相傷害,只是目前不會想去吃掉對方,需要聯手保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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