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封家與南陽候府的過往(1/1)
先一開始,封常棣不知其中緣故,對于封父的死,也只是隱約猜測是封父知道了什么要命的秘密,所以才被南陽候府滅口。后來大了一些,老太君才將其中原委告訴了他。
那時的封常棣心情也與賀錦兮一樣。
若說恨南陽侯府,父親之死是侯夫人所為。可若不恨,父親卻因南陽侯喪命,而他的母親也跟著殉情。自小失去雙親,背負起司命之職,這本不該是他的命運。
這種心情攪了他許久,他雖然強制隱瞞,卻還是被老太君發現了。
老太君尋了個日子,將他叫到身邊,遣開下人,這才將事情挑明。
那時候,他的情緒尤為激動,明明是侯府的陰私,為何卻要父親賠了性命。
他還記得老太君拉住他,輕輕撫著他的頭頂,一面和聲道:“侯府害死了的我最看重的孫子,就算是侯夫人做的,要不是她借用侯府的勢力,也殺不死我的孫子。若是侯府裝傻,拒不認賬,封家又能如何?”
但老侯爺認了。
封常棣記得父親去世后幾日,天飄白雪,老侯爺衣著單薄進了封宅,當著老太君的面,在雪地中自抽了五十鞭,并承諾,商家與封家永結世交,只要商家的人還住在南陽侯府,便會是封家最堅強的倚仗。同樣的,他也會將老太君奉為祖母,親身侍奉。
許是那日傷了元氣,南陽侯自此落下病根,人過中年就去世了。
“商家認了,認得干脆,認得誠懇,可就算他們認了,你父親也回不來了。我哭了一個月,決定放下這件事,不為封家,是為了你們兩兄弟。”老太君看著封常棣,“你爹臨終前是知道自己的死與侯夫人有關,但他不后悔,他說他是大夫,遇到病人豈有不救之理,侯夫人想自救,亦是人之常情,他不需要復仇,此事就以他的死為終結,唯一掛心的是你和你哥哥,因為你娘親柔弱,撐不起這些,特特求我照顧你們。”
封常棣沒有回應。
大哥常說父親仁慈,視病人如子女,總是以己度人,常常吃虧,如果不是封家子,他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他能說出這些話,封常棣并不意外。
老太君知他慣有主見,并未強行讓他釋懷,只是道:“這些到底是上一輩的恩怨,你的父親已經原諒了侯府,那作為旁人的我們,便只能尊重,侯府這些年的確履行承諾,甚至多次救了你和你大哥,這些也不能忘。”
老太君說得這些,封常棣都知道。不說大哥因為司晨之位履遭算計差點賠了性命,只說他八歲那年入宮救了皇子,一舉成名之事,也不似傳聞中那般簡單。
彼時染病的皇子乃是皇后長子,未來太子。那些有皇子的妃嬪哪個不是虎視眈眈。他在為皇子治病的那段時間屢遭暗殺,是老侯爺親派了人保護才避過多次殺身之禍。也正因此舉,老侯爺從純臣變為太子的從臣,幸而太子順利登基,若不然,就是家族俱毀。
“后來,我又過了許久,才放下這層心結,太奶奶說得對,父親既已原諒,我又能如何,侯府雖無法復活父親,卻是以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愧疚。讓大嫂嫁給大哥,表面上看是成全他們這對鴛鴦。實則是順水推舟,與封家聯姻。至此,南陽候府的人若想對封家出手,得顧及情面。”封常棣說罷,看向賀錦兮,“我的故事說完了,旁的事,便只能由你自己想清,不論做何決定,你身后都有我在。”
賀錦兮沒有回應,只轉過頭朝封常棣道:“十五了,我想喝酒,清潭醉,我要年份最久的,我還要兩壇。”
“三壇,我同你一起喝。”
清潭醉是好酒,一入口便鉆進五臟六腑,說不清的輕松飄乎。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上的屋頂,只看著那一輪圓月,努力想讓娘親從里頭走出來。
最后一次與娘親望月,娘親就是帶她上了屋頂,撫著她的發頂,絮絮叨叨都是叮囑,直到了她迷迷糊糊時,才聽到娘親的嘆息聲:“錦兮,娘親不恨爹爹,他有他的苦衷,娘親理解。你爹爹是重情重義之人,不許恨他。”
“娘親,我不想讓他當爹爹……”她迷迷糊糊地回應。
她聽到娘親一笑:“若是不想要,那你便為他做三件事,成了他的生身之恩,再做選擇罷。”
她就此睡過去,醒來便只記得最后一句話。
如今,醉意朦朧,一如當年的月色,卻是令她回憶起那一夜的一切。
娘親不恨李閑庭,封常棣的父親也不恨侯府。
侯府想盡辦法護住封常棣父子,恰如李閑庭一路為她籌謀,他沒有離開,只是不敢出來,少時的繡花球、機關、長劍,都是出自他的手。
封常棣原諒了侯府,那她呢?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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