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草蘭在五四心里來來回回(1/3)
ps:
方家的戲開場了
方五四在外面當兵,在哪里當兵不曉得,按方五四和方德麟的說法,這是軍事秘密。蒲塘里每年都有人出去當兵,確實都不讓人曉得在什么地方當兵。當兵的人到了縣人武部換上了軍裝,便跟著帶兵的走了。這一走,誰也不曉得走到了哪里。一年一個兵種,每年的兵種都不一樣。這么多年,也只有焦為根的弟弟焦為祥當的兵蒲塘里人都曉得,是在濱海當兵,養豬的。蒲塘里人曉得后,都覺得好玩,這養豬的事也要當兵的人去做?焦為祥一下子就被人瞧不起了,直到他退伍回家,帶回來一個濱海的丫頭子做婆娘,蒲塘里人才覺得焦為祥這兵當得還算值。焦為祥如果不當兵,也肯定是打光棍的命。
除了焦為祥不談,在蒲塘里人看來,當兵是一件榮耀得上了天的事,所以,當兵的人家來的時候,只要不是退伍,而是探親,就是一件非常威風也非常風光的事。退伍是沒得竅的事,沒得竅就是沒意思,回來就回來了,再也不會走了,好的也就是大隊安排個事情。有什么意思?就像那個陳乾根,當了個兵回來,大隊實在沒得法子安排他了,就讓他去站商店,接麻根其的班。可陳乾根竟然開心得不得了。這站商店是好事,一年也會撈上不少的錢哩。這不就是營業員嗎?當時,大隊副支書金學明經常到學校里熊那些先生,要上進,你進步了,我提拔你去站商店。陳乾根這么一說,蒲塘里人都有點看不起了,年輕人,眼睛里就只曉得有個錢?還要不要前途了?你怎么就把個方德泓的話當個圣旨了?那個人講的話,沒得水平的,字識不到幾個,白大肚子。探親不一樣。探完親,人還要走,到部隊去。這一走,接下來說不定就要當大官。所以,探親的人從部隊一回來,全蒲塘里的人都恨不得都去看一看這當兵的人。蒲塘里人就是這樣的會人來瘋,當兵的家來探親,什么人家里來了個親戚,實在是正常不過的事,可是事情放到蒲塘里就不一樣了。全蒲塘里的人都恨不得全涌到人家家里看。家里有當兵的那家人。也就是軍屬了。還偏偏喜歡這樣。家里熱鬧得像趕集趕廟會,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堂屋里擠滿了人,可是。人還是要往這里擠。
當兵的人一般來回來三樣東西,香煙,糖,還有普通話。蒲塘里人舌頭直,基本上沒有卷舌音,也沒有舌尖音,可是當兵的人家來后,說機器就是機器,不再說成“孜刺”。說雞子就是雞子,絕對不會喊成“孜子”,喊站商店的麻子根其,也絕不會叫成“麻根詞”。你讀了高中家來,是不能糾正蒲塘里人的讀音錯誤的。你如果有這個膽子,蒲塘里人就會說你讀了幾天書,就變成了洋學生,忘本了,連蒲塘里的話都聽不慣了。這樣一來,問題就大了,第一,你只不過讀了幾天書;第二,你是洋不洋土不土,也不過就是個半吊子。你個半吊子還嫌家里的人講話不中聽,偏要你那洋腔洋調才中聽?你洋腔洋調,到外國去嘛!真是,中國都沒得你蹲的地方了。也不過到三里外的唐劉莊讀了幾天書。臭拽個什么?拽,在這里要讀成第三聲,就是很棒的意思。這一來,沒有哪個高中生再敢說什么了,他們當然也就更不敢把那個半瓶子醋的普通話說出來。可是對當兵的,蒲塘里人特別寬容,而且會同意小孩子在那些天學幾句普通話。雖然那個普通話,高中生們一聽就曉得,部隊腔,不上調不靠譜。可是,明明曉得,還就不能說它半個不字。
方述平那些天普通話說得滿天飛,大哥從部隊回來了,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高興。以前,他只能到別的人家家里看人家當兵的家來探親,都饞氣滴滴的了。有一次,袁桑田家的袁存武家來探親,方述平從人縫里擠進去,仰起脖子對存武說,存武,我都有點記不得你的樣子了,你讓我好好看看。把個袁存武歡喜得了不得,抱起方述平直親。喲,這不是我們五四家的述平嗎?你這個小東西,你哥哥也在部隊上,你也這么新鮮啊!新鮮又是蒲塘里話,就是感到新奇喜歡親近的意思。蒲塘里人關于人際學方面有一句非常有用的格言,說的是這人與人相處,既不能新鮮,又不能煩惱。這用不著解釋,不說它了。方述平一聽袁存武這么說,臉上就掛了下來,說,大哥說他是軍事秘密,誰曉得他什么時候家來?他家來了,也不會帶我玩的。他看不起我們這些細鬼兒!袁存武哈哈一笑,從家神柜上拿一把糖塞到方述平手里,又從箱子里拿出一把玩具手槍,往方述平懷里一塞,讓他出去玩,述平聽話,先到外面玩,存武這邊忙完了就跟你玩。方述平一聽歡喜得什么似的,糖塞進兜里,槍拔出來,高高舉起,欣喜若狂地出去了。
糖果是打發小孩子的,香煙打發大人。先打發完小孩子,再一根根地敬來看望的鄉親或者鄰居。平常關系遠的,就只圖個根把香煙,得著香煙了,就會笑嘻嘻地離開。那煙好,帶黃黃的海綿嘴子的,拿到手上,都老扎扎地像吃了多少年海綿嘴子似的,無師自通地將黃嘴子放在嘴里,沒有一個會弄錯的。留下來喝茶的,都是平常來往得比較多的,自然要坐下來,喝茶,抽煙,剝瓜子,談家常。很有身份了。
方五四回來當然也免不了又遇上這番情景。只不過這一年死了個周建華,大家心里都提不起多大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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