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獨自涼(1/2)
如懿一怔,旋即辨認出那個如同水里撈出來的身影便是阿箬。如懿連忙讓幾個小宮女扶她進了自己的房中。綠痕正好燒好了熱水進來,忙把水倒進了柏木浴桶中,七手八腳和如懿將她濕透的衣服剝除了,整個人挪進浴桶里去泡著。
阿箬感覺到周圍滾燙的水,才呻吟著醒了過來,一見如懿在身邊,眼淚立刻落了下來,喚道:“小主。”如懿一壁吩咐綠痕往水中加入活血驅寒的姜片、石菖蒲和黃酒,一壁伸手進水里替她搓著手臂,方道:“不是要六個時辰么?怎么那么快回來了?”
阿箬的臉上已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只哭著道:“說是皇上去皇后娘娘那兒用晚膳,見奴婢跪在那里可憐,便向皇后娘娘提了一句。皇后娘娘才開恩放了奴婢回來。”
如懿道:“先別哭了。趕緊泡熱了身子,我給你腿上上點藥。跪了那么久腿一定很疼。”她起身回到殿中,默默剔亮了燈芯,聽著外頭雨疏風驟,不過多久,卻見惢心推門進來,她有些詫異:“怎么回來了?”
惢心有些為難,片刻方道:“慧貴妃看了小主抄寫的《佛母經》,說小主敷衍了事,寫得不仔細,并不是誠心受罰。”
如懿嘆口氣:“那她要怎樣?”
惢心屏息斂氣:“慧貴妃說,要小主重新抄錄一百遍,明日去長春宮請安前送去咸福宮。”如懿微微凝神,便道:“無妨,我再抄一百遍就是。”
惢心覷著如懿的神色,低低道:“其實,其實慧貴妃壓根沒翻小主抄的佛經,小主怎么抄她都不會滿意的,分明是存心刁難小主。”
如懿淡然一笑:“那不是意料中的事么?她要的何嘗是佛經?不過是要看我辛苦勞碌,疲于奔命罷了。”
她說罷再不言語,起身到了案幾前,提筆蘸墨,依次抄錄了起來:“為著玫貴人的身孕,她已經慪了許多氣,我再這般不馴服,便是落了她話柄了。”
惢心躊躇片刻,還是道:“可是貴妃的確是過分了。”
如懿含了一縷微薄的笑意,淡淡道:“阿箬沒有分寸,她要管教阿箬。她自己失了分寸,我也會讓她知道什么叫在分寸之內。”
惢心看著她提筆立時寫就,不覺詫異:“小主不是要抄佛經么?怎么寫了一首旁人的詩?”
如懿道:“抄寫佛經不過是小巧,這個才是最要緊的。”她附耳低語幾句,惢心會意一笑:“奴婢遵命。”
兩人正說著話,三寶已經帶著許太醫過來了。阿箬也換了一身干凈衣裳被綠痕扶了顫巍巍地過來。如懿道:“勞煩許太醫了,替本宮瞧瞧這位姑娘。”
許太醫答應了一聲,便替阿箬請了脈,很快道:“姑娘淋了大雨著了風寒,現下有些發熱,需得仔細調養。現在最要緊的是防著高熱發作,免得燒壞了身體。微臣會開好方子送了藥來,請小主宮里的人趕緊替姑娘煎了藥吃下去才好。”
“那膝蓋上的傷?”
許太醫恭謹道:“只是外傷,上點藥就不妨事的。”說著從藥箱里取了兩瓶藥粉出來,“內服外敷,好得更快。”
如懿謝過,便吩咐三寶好生送了許太醫出去,取過他留下的藥,語氣平穩無瀾:“把褲腿卷起來。”
阿箬卷好褲腿,露出又青又紫的膝蓋,最嚴重的地方硌破了皮肉,沁出鮮紅的血絲。如懿微松一口氣,替她敷上藥粉。阿箬止不住嗚咽起來:“小主,奴婢好委屈!”
如懿慢慢在傷口上撒著藥粉,淡淡道:“委屈什么?”
阿箬哭道:“慧貴妃這么折磨奴婢,就是為了折損小主的顏面。奴婢受委屈不要緊,可是小主……”
如懿將藥瓶往桌上重重一擱:“你受委屈當然不要緊,因為你受的委屈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該!”
阿箬怔了片刻,似乎是不可置信般,放聲哭道:“小主以為奴婢是為什么?從前蓮心言語冒犯,幾次頂撞小主,不陰不陽的,奴婢已經瞧不上她許久了。昨日她指婚榮耀,今日就受折磨,奴婢是替小主高興,是替小主報仇才奚落了她幾句么!”
心口像有一團野火燎原,如懿沉著臉呵斥道:“為我報仇,還是替我挖個坑跳下去?我再三告誡過你,宮里不比外頭,由得你這樣驕縱任性,滿口亂說。這是后宮,一句話說錯便是要活活打死的,你有幾條舌頭去填你自己的命!”
阿箬戰戰兢兢地看著如懿,哀泣道:“奴婢就算有不是,也是對小主一片忠心呀!”
如懿氣得話也不會說了。惢心忙道:“阿箬姐姐,小主就是為了替你求情,才被貴妃娘娘再三為難,抄了一百遍《佛母經》還不夠,還要再抄一百遍。”
阿箬怯怯道:“奴婢就是不服氣,不服氣從前在潛邸的時候小主和她都是側福晉,如今怎么就要事事踩在小主頭上?小主又不是爭不過她!”
如懿氣得臉都漲紅了,手上的護甲敲在紫檀桌上發出沉悶的悠響。她惱怒道:“你凡事只知道爭,只知道要出頭!卻從沒想過凡事要適可而止,有進有退!你是想爭,偏偏爭不過人家,還把自己填了進去!”
阿箬氣餒地哭起來,惢心見兩下里尷尬,便端過一碗姜湯給阿箬:“姐姐身上不好,快喝了姜湯散一散吧。”
阿箬就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