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萬萬沒有想到夜曉居然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氣的面色鐵青，又不敢置信，臉上震驚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怎么能這樣子跟媽媽說話！”
    寧月一瞬間怒不可遏，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胸膛劇烈起伏，指著面前的夜曉嘴唇張合了好幾次，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夜曉&……很好，很好，你今天要是不說這些話，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心里對我有這么大的意見啊，你原來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啊，夜曉，我是你媽，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和你，是最親密的人，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為了你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跟你從國內跑到這里來，適應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跟一些語言上面都溝通不暢的人天天打交道，你呢，你作為女兒，非但不知道體諒我，居然對我還充滿了敵意？”
    “你告訴我，夜曉，既然已經開了頭了，你就在這里說明白，我是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說！”
    前面的那一番話，夜曉其實在出口后就有點后悔了，不管怎么說，寧月都是她的母親。
    可是壓在心口的火已經燒灼了許久，讓她日夜不得安寧。
    她佩服寧月，佩服她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徹底的開始嶄新的生活，難道爸爸在她心里已經沒有半點分量了嗎？難道她就不恨嗎？如果沒有夜笙簫，她們一家人根本不會離散，她們也不至于這樣淪落到異國他鄉的！
    還有，明明是自己的意思，為什么現在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來呢？
    夜曉聽完寧月的話，忍了又忍，卻還是沒有忍住。
    她看向寧月，語氣里有著淡淡的譏誚。
    “媽媽，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我嗎？您自己想想，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
    這樣涼薄的話居然也能出口，寧月徹底的怔住了，而怔愣過后，又是滿心的冰涼。
    她想笑，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所有煞費苦心，在夜曉這里，都是從來沒有領過情的。
    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夜曉，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啊，你可終于都說出來了，為了我自己……為了我自己？”
    寧月重復了兩遍，眼睛中的溫度徹底降了下來，她打量著面前的夜曉，慢慢的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是不愿意跟我出國的，你的人現在在這里，但是你的心，一直留在國內，你一直在惦記著夜庭宇是不是？在你心里，對他有著極深的感情，在你的眼里，我，這個生你養你的母親，永遠比不上他對不對？”
    夜曉聞言下意識的張口反駁，“不是這樣的，你們……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媽媽，我們是一家人啊！”
    夜曉的情緒漸漸激動了起來，但是寧月卻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很多時候，冷靜都是一件好事，能讓人從當下的強烈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她看著面前的人，突然覺得自己即使身為對方的親生母親，也沒有真正的認識過這個人。
    現在想來才發現，其實夜曉骨子里跟夜庭宇是一樣的。
    夜曉看寧月不說話，語氣急促的開了口，將這些日子以來壓在心里，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東西一并吐了出來。
    “媽媽，我不甘心啊，難道你就徹底甘心了嗎？”
    夜曉想要得到認同。
    “媽媽，我知道你在這里有很多的不習慣，我也是啊，咱們原來根本不用這樣背井離鄉的，我只要……只要想到是誰把咱們害到了這個地步，我晚上都睡不著覺的！”
    寧月搖了搖頭，看向夜曉的目光中閃著洞徹。
    “所以呢？你想要怎么樣？回去嗎？”
    這句話恰好說中了夜曉埋在心底的想法，她咬了咬牙，干脆承認了下來。
    “我……我是想要回去的，媽媽，我……我也不瞞你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關注著國內的消息，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應該也沒事了，媽媽，不如我們一起回去吧？”
    寧月剛才的話只是譏諷，萬萬沒有想到夜曉居然真的是這個意思，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夜曉，只覺得她瘋了。
    寧月不住的搖頭，立刻拒絕。
    “不，我不會回去，曉曉，你瘋了嗎？我們可是歷經千辛萬苦才逃出來的，你現在又要再回去？你要回去做什么，夜庭宇前些日子就已經被通緝了，現在肯定已經身陷囹圄，你回去難道就能改變這一切嗎？”
    寧月只覺得夜曉是鬼迷心竅了。
    “曉曉，你爸爸犯下的事情媽媽已經不只跟你說過一次了，你都不記得了嗎？他坐下的不是小事啊，他殺了人，殺了人你明白嗎？他手上擔著的是一條人命啊，沒有人能改變這一切的，你回去了也不能，你為什么還要去做這些無用功呢？”
    寧月又想到了夜笙簫和蕭厲，接著給夜曉分析利弊，想要用現實把她敲醒。
    “還有夜笙簫和蕭厲，曉曉，當年夜笙簫的母親杜清雅在世時，我們也是針對過她的，更不用說夜笙簫后來一直被我們排擠，以及我們跟你爸爸一起把她綁架的那些事了，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夜笙簫都清清楚楚的記得啊，她未必不想報復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