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東料想的不錯，客改貨項目落地中國的情況確實變得復雜了。
    姜高官召見后的當天晚上，王忻瀾返回泉城，介紹了當前的具體情況。
    首先，本應保密的會談，突然泄密了，這讓會談的雙方都很不高興；
    其次，一下子涌出來七八家飛機保養(yǎng)維修企業(yè)，要求分割訂單，四散開花；
    再者，這些企業(yè)背后，各個地方政府也搖旗吶喊，聲勢很大，呼聲很高；
    最后，有一些根本不存在類似飛機維修企業(yè)的地方政府也參與其中，爭奪這個項目，而且胃口極大。
    “穆哥，你是沒看到，亂了套了，波音方面的人很不高興，今天傍晚返程了。”王忻瀾郁悶的說道。
    穆東半天沒有吱聲，瞇著眼想了一會，突然開口道：“忻瀾，我們倆應該保守秘密還算嚴實吧？”
    “那當然了，我誰都沒說。”王忻瀾趕緊道。
    “那，你覺得，我們的決策層面，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有多大？”穆東繼續(xù)問道。
    王忻瀾一下子愣住了，思緒飛轉(zhuǎn)之間，馬上明白了什么，立刻說道：“現(xiàn)在一地的雞毛，如果我是決策者，肯定不會自找麻煩。穆哥，你是說……”
    “你猜的沒錯，我覺得，怕是波音方面搞的鬼。”穆東緩緩說道。
    王忻瀾思考片刻，喟然長嘆：“這個洋鬼子，真是好算計。”
    “說說看？”穆東笑道。
    “本來，這個項目是我們發(fā)起和主導的，因為我們是買家，掌握資金層面的主動，在后期的談判尤其是價格談判方面，占據(jù)天然優(yōu)勢。現(xiàn)在，波音把消息放出去，各地稍具實力的飛機維修企業(yè)聞風而動，各地政府全力相助，一下子把我們架到了空中，我們就算想撤銷這個訂單，都變得不可能。這樣一來，在后期的談判中，我們的優(yōu)勢就被削弱了很多。”王忻瀾的語氣非常不爽。
    穆東點點頭：“這是其中一方面，另外，訂單分割，數(shù)家飛機維修企業(yè)虎視眈眈，在爭取項目的時候，波音公司掌握完全主動，可以壓榨很多利益；在項目實施過程中，可以搞平衡術(shù)，增強掌控力度；同時，成本壓力和施工風險也全部轉(zhuǎn)嫁給了各個參與企業(yè)。也就是說，波音想只輸出技術(shù)，然后帶著一幫小弟把活干了，自己數(shù)數(shù)錢就是了。”
    王忻瀾接話道：“這么做唯一的缺點是需要對多個企業(yè)進行圖紙和技術(shù)授權(quán)，不過對于一些老舊機型來說，也不存在什么泄密風險。”
    穆東想了想，笑道：“更進一步，波音還有可能出售改造技術(shù)，讓大家花錢買。”
    王忻瀾咬著牙說道：“真是夠卑鄙的，不過真有這種可能。這幫家伙，煽風點火之后，竟然還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回去參加奧斯卡頒獎禮嗎？”
    “呵呵，也是，奧斯卡確實欠他們一座小金人。”穆東笑道：“不過，只要我們能想明白，他們的如意算盤就不會得逞。這樣吧，啟動預案，接觸空客方面。”
    王忻瀾點點頭：“行，我明天就去。”
    “不急，休息兩天，也觀察一下波音有沒有后手。”穆東道。
    “穆哥，有一點需要和你說明，訂單分割的方案，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根據(jù)資料，一個維修機庫加上配套的工作人員，完成一架中大型客機的客改貨工程，最快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而國內(nèi)大多數(shù)飛機維修企業(yè)，只具備單開一個客改貨機庫的實力。”
    穆東一愣，隨即問道：“也就說，很多維修企業(yè)一年也就能完成4架客改貨訂單？”
    王忻瀾點點頭：“對啊，穆哥，你還別嫌少。”
    對啊，如果參照大東航空采購的波音767-300寬體貨機，單架售價1億美元以上，4架就是4億美元，換算成人民幣近30億元，這其中，參與改造的企業(yè)怎么都能落下幾個億，真得相當多了。
    按照這個改造速度，如果想在5年內(nèi)完成100架貨機的交付，最起碼要有5個改造車間全力開工才能實現(xiàn)。這是當前任何一家飛機維修企業(yè)都不可能做到的。
    這么算下來，其實也不能怪波音的人太鬼，他們很可能是同樣的計算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這里面蘊含著的操作空間。
    這還真是，讓人無語。
    唉，這么大的航空市場！
    ……
    次日上午，在姜小亮的力邀（逼迫）之下，穆東參觀了位于泉城機場一側(cè)的魯東古飛機工程公司。這是一家股份制企業(yè)，其中魯東航空是最大的股東，也就是說，這是有國資背景的企業(yè)。
    通過參觀，穆東對這家企業(yè)的印象更直觀也更立體了，憑心而論，只是一家非常不錯的企業(yè)。小而精，服務理念非常超前，技術(shù)水平也很扎實。
    說它小，因為這家公司的規(guī)模并不大，2011年的營業(yè)額不過億元，服務對象也基本上是以魯東航空為主。說它精，只因為這家公司致力于全力做好中小型飛機的維修和維護，在業(yè)界創(chuàng)出了一些名氣。
    當下，魯東古公司最精通的機型是波音737系列，之所以精通，是因為這是山航的主力機型，整天維護來維護去，自然孰能生巧。讓人吃驚的是，這家公司竟然拿下了素以苛刻著稱的日苯航空局的維修許可，這說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