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fù)圣恩，心中愧疚之至。況臣老邁腐朽，尤自正德元年以來，毛血日益衰，志氣日益微，身體不堪敷用。懇請陛下準(zhǔn)臣乞骸歸鄉(xiāng)，則臣不勝感激涕零之至！”
    朱厚照面色不變，只是偏過去又看了一眼謝遷。
    謝遷也是叩地，“臣有負(fù)圣恩，難當(dāng)閣臣之位！”
    要不要把這兩個老臣換了？
    朱厚照以往很多次考慮過這個問題，但這一次是認(rèn)真的在考慮。
    先前一直不換他們，有兩個原因，
    一是，劉大夏實在太過分，他忍不了了，所以登基不久就奪其官位，扔進(jìn)大牢，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劉健稍微好些，不過畢竟不在內(nèi)閣了。作為弘治皇帝留給他的老臣，他如果短時間之內(nèi)全都收拾一輪，在現(xiàn)如今的政治環(huán)境中，不太好。
    不要小瞧‘名正言順’四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果你這個皇帝總是一副壞人作態(tài)，那么伱身邊聚集的也基本都是這種人。
    第二，就是李東陽和謝遷，畢竟不是什么奸佞之臣。
    作為內(nèi)閣閣老，他們一不把持朝政、大肆排除異己，二不尸位素餐、一心只顧斂財，至于說做得好、做的壞，反正儒家的治國方法里就那么幾個套路，他這個后世穿越者都還在步步為營、逐步深入，這個時代的人，又能有什么神奇法子？
    至少他們在內(nèi)閣的這兩年，基本上朝廷每日在正兒八經(jīng)的處理政務(wù)，并且沒那么多幺蛾子事。
    不過這次的事件，他們確實跟不上皇帝的圣意。
    但不管怎樣，老臣請辭，是不能夠一次就同意的。
    “李閣老、謝閣老，固安縣尚處民亂之中，兩萬余頃、兩百多萬畝的土地也不是那么好分的，這個時候，你們兩個……深受國恩的老臣，要棄朕而去嗎？”
    李東陽聽到皇帝這話鼻間一酸，“陛下，此事，并非臣不愿也，是不能也。”
    “有何不能？！內(nèi)閣的后方是紫禁城，難道還有人敢沖撞內(nèi)閣不成？！”朱厚照忽然大喊出聲，“你們二人的辭呈，不必遞來給朕看，剛剛的話朕也只當(dāng)沒聽過！固安縣的事還沒結(jié)果，分田更不知是否順暢，你們?nèi)粽娴挠X得愧對了朕，那便回去仔仔細(xì)細(xì)的將這兩樁事處理好。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咱們還在玩這些朝堂套路？”
    皇帝言辭拒絕，看著不像是假話。
    況且，此時此刻，朝廷確實有事。
    “那……臣便再奉一回陛下的圣旨。臣等二人，一人負(fù)責(zé)民亂、一人負(fù)責(zé)分田，一定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
    “好。”朱厚照正色道。
    這兩人走了以后，乾清宮側(cè)面的房間里，王鏊走了出來，剛剛的對話他全聽在耳中。
    “陛下，臣想求陛下一道旨意。”
    朱厚照聽到聲音側(cè)身，“先生請說。”
    “臣想懇求陛下，便是閣臣換了人，也不要讓李閣老、謝閣老致仕。”
    “那讓他們?nèi)ジ蓡幔俊?
    “陛下，希賢公不正是您派到山東去的嗎？”
    這話一說就比較明顯了。
    不過當(dāng)時那件事，辦得很不容易。
    而且若不是劉健那種人，即便皇帝想留他，人家自己也會覺得掛不住面子，推辭不受。
    王鏊繼續(xù)說：“這一次……兩位閣老確實魄力不足，缺少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但李賓之，謝于喬，這都是一時的賢臣。若是讓這樣的人，回鄉(xiāng)養(yǎng)老，那是陛下的損失。”
    朱厚照沒有立即回答，
    說起來，謝遷和王鏊還是同科，他們之間也算互相欣賞了。
    “不知誰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
    “陛下，不是有一個顧人儀嗎？”
    “他就是四川宜賓縣的一個知縣。”
    “可升他為順天府尹，由他推行分田。如此，順天府幾十萬的百姓，陛下可無憂矣。”
    這是個辦法，不過顧人儀一邊上奏疏彈劾閣老，一邊又在京師之中大議閣臣是非。升了他，可不是一個知府那么簡單……
    簡單的說，真要如此那內(nèi)閣兩位就怎樣也干不了了。
    不過朱厚照也不是猶猶豫豫不敢做決定的性格。
    他負(fù)著手在殿前略作踱步，繼而命令，“靳貴，擬旨。”
    “是！”
    王鏊又說：“年前，陛下也讓臣在浙江、福建舉薦一二賢臣。此次可一并升為知府。”
    北直隸地區(qū)，除了順天府、保定府，還有河間府、真定府、順德府等六府，延慶州和保安州兩州。
    “好！就依先生所言，分田之事非同小可，既如此，一并換了！”
    靳貴略有激動，皇帝做事不能說穩(wěn)妥，因為也有激進(jìn)的時候，但也不能說每次都很解氣，總歸還是有考慮大局的時候。
    這次一次性北直隸所有知府，算是一個比較振奮人心的動作了。
    換句話說，分田之事是勢在必行，無人能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