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難得糊涂(1/2)
文臣爭到這個程度,皇帝仍然在猶豫殺不殺李廣,哪怕占卜的結果都有了。
說明,弘治其實不單單是信任李廣,而是想著李廣掌握的所謂的‘奇方秘術’。
所以李廣其實很難死。
只是人不是上帝視角,他看不到這一點。
但他現在已難逃一死,而這理由,竟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說實在話,朱厚照大約也猜得到,長慶有可能是知道李廣的所有事的。
但他有活著的機會。
因為哪怕他到處去說,整天在紫禁城廣播:太子言而無信,敲了李廣的銀子,原來答應了救人,現在又不救了。
即使這樣,這事兒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太子缺銀子嗎?
即便缺,當皇上皇后不存在嘛?
我大明朝堂堂儲君,問你一個太監要銀子?
腦子壞了吧!
這是一。
二,他不能這樣說。
說了就會死。
就像李廣現在這樣。
當著弘治皇帝的面,在朝中重臣都在的時候,往太子臉上潑臟水?這和往皇帝的臉上潑臟水有什么不一樣?!
古人是特別講究上位者的‘德行’的。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太子就是德行就問題,太子地位的正統性就有問題。
譬如造反、廢后、廢太子,怎么樣詔書上都會掛上一個罪名:無德。
所以講這樣的話你想干什么?弘治皇帝會怎么想?
不要說弘治,就是康熙那種一窩兒子的,那也要殺你。
如果你說的是假的,那就是你有問題,你該死!
所有皇帝聽了李廣那句話,聽到一半臉色就開始陡然大變,他‘啪’的一下狠狠拍了桌子,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李廣!你大膽!!朕看你是給下了降頭!一個狗奴才也敢攀咬朕的太子!真當朕斬不了你嗎?!”
其實李廣不是下降頭,
他是生死時刻慌張了,就是老實的把實話說了出來,不說太子不救他,他覺得自己也是死。主要是給人耍了,他接受不了!
直至回神的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跳空了一拍!
太子問他要錢?這么離譜的事情,在沒有絲毫證據的時候說了出來,那不就是自尋死路?!
朱厚照則垂著眼眉也不說話,心里在想,人做事果然還是最怕虧心:當初,就是你這老家伙一直說錢給的要隱秘,給了之后要有理由。
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還是你自己的功勞。
不過,
其實他有證據也是死,死得更慘、更快。
因為皇上是要護著太子的。
譬如……如果長慶時候去向皇帝告密,皇帝會去追究太子?不,皇帝會殺人,幫助太子掩蓋。
這里是紫禁城,
這里有令人上癮的權利,令人迷醉的財富,如果這里溫暖和睦,那除非共產主義已經到了。
“皇爺饒命!奴婢失言了!奴婢剛剛……剛剛是說,殿下素有仁厚之德,奴婢求殿下,求殿下……也求陛下……”李廣是真的慌了,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的。
“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帶下去!”皇帝聽著更來氣,
“是!”
這時候,謝遷看皇上竟然沒有說出什么含有‘殺人’的旨意,有些急,想要趁熱打鐵。
不過他剛要抬頭,被李東陽給按住了。
接著謝遷就看到李閣老很輕微的搖了下頭。
在李東陽看來,李廣說出那句話,必死無疑。
陛下是什么性格的人?
也許在很多方面都軟弱,但在事關太子殿下的事上則不同,
可還記得那一封東宮出閣講學疏?
果然,
弘治皇帝氣完之后就開始無限的痛心,“朕,知道李廣品德有虧,但他修道有術,此類奇人又萬般難尋,于是想著只要朕時時看著,及時制止,總不至于釀出大禍。卻不想朕的一番良苦用心養出了這么個尊卑不分、狼心狗肺的東西!今日,竟敢當眾胡言亂語!誹謗太子!其背后的用心險惡之極!太子的品行,內外皆知!”
王鏊選擇在這個時候說話,“陛下息怒!此等小人亦不值得陛下為其動怒。臣,自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以來,每入東宮,太子殿下皆備好疑問之處,令臣一一詳解,圣人之學日進一分!其求知之切,求學之真,早已令臣折服!每次進學時,殿下必以禮相待,以誠發問,實是我大明的賢明太子!太子之德如日月光輝,絕非一個小人三言兩語就可污蔑的!”
朱厚照在這個時候也選擇謙虛一下,“王先生過譽了。”
“嗯。你王鏊王濟之的話,從來也沒有假的。”弘治皇帝聽了這話,順了順心氣,對王鏊也升起了一份“君臣默契”之感。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品德上讓人信得過的人來說這種話。
此話一出,
從里到外的大臣不僅沒有信李廣的胡言亂語,反而更加群情激奮。
“我大明太子賢德無雙!李廣竟然語出狂悖!當真可惡之極!”
“陛下,請殺此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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