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定(1/2)
弘治一朝對朱厚照來說有一個最大的事實和便利之處,就是這幫人在太子的人選上壓根沒得選!
這也是他躺平不想演戲裝個孩子的緣由,畢竟真要演下去那至少得七八年,不說演不演得下去,即便演下去,那么老長的時間,人怕是要精神分裂了。
隨他去吧。太子智多如妖怎么了?哪怕就是個智力殘缺,這幫人也得捏著鼻子認了!
所以皇太子最后都說到另選賢能,重立太子了,那可不是小事,也足見心中之委屈。
這話皇帝和皇后都聽不得。
張皇后心疼得眉頭都蹙得老緊,心中對吳寬也不免責怪起來。
說到底,我這個孩兒也就是七歲,你們這些老臣這樣逼一個孩子干什么?
“皇上……”張皇后拉了拉皇帝的一角,
弘治皇帝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這個人是脾氣好,但又不傻,不要說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就是生了一窩,太子又豈能輕言廢立?
這時候他必須得控制一下,不然還得了,“照兒,剛剛那話是誰教你的?以后不許再有這般荒唐之語。你是朕唯一的兒子,朕去選誰???另外……吳先生,”
“老臣在?!?
“太子之言雖然沖動了些,卻也不無道理。你有教諭太子之責,講道理,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要搞得咱們一屋子的人逮一個孩子的錯處,這也不妥。剛剛皇后說你是老臣謀國,這其中輕重也要拿捏得準才是。”
皇帝意思是,太子的話也是有點道理的,你不要講不通,就霸道的請旨罰這個罰那個,教育孩子,你先把他說服。
吳寬眼看自己逼得太子都要不干了,
心中也打起了鼓,小孩子,萬一真鬧起了脾氣,你怎么辦?
這些文臣弄到最后總是以辭職相要挾,朱厚照今天也來個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你有膽子就背上惹得太子請辭不受的罪名,
這在文臣的價值觀體系里,也是不被接受的。
這樣的話,豈不是你吳寬滿意的才能是太子?吳寬不滿意的就換?
哪怕太子把他出宮野游和為百姓伸張正義劃了等號,其實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但吳寬接下去也不敢再說了。到時候弄得朝局不可收拾他也難以擔待。
于是只能疲憊的嘆息,“陛下,微臣明白,臣只怕擔負不了教諭太子之責!”
“不,吳愛卿的品德能力朕是信得過的。今日,就這樣吧。都不要再說了!”皇帝站起了身,以他獨有的地位給這件事畫上休止符。
“兒臣(微臣),遵旨。”
這之后,一眾臣子也只得如霜打茄子般出了乾清宮。
王鏊今日他的話實在是不多,
實際上心中是被太子的話震撼,
小小年紀、還未讀圣賢書的太子都知道守江山就是守民心,他們這些人每日里高談闊論,但真的碰上了實實在在的事情,
拋開百姓之苦不談、放著百姓之難不見竟也變得這么容易做到、還這么坦然有理了。
這其中究竟是哪邊出了問題?
宮外,他和吳寬同乘一輛馬車。
車輪吱吱呀呀,車里的兩人卻一時沉默。
“吳大人,其實……”王鏊有些不好開口,但他心中既敬重太子,也敬佩吳寬,
這兩人為國為民之心其實一般無二,本不必如此的。
“濟之,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王鏊想了想,還是要說。
“其實下官是想說,太子殿下并非是那樣的人。”
吳寬聽了這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鏊看他沒阻止就繼續說了下去,“下官與殿下接觸過數次,殿下之忠孝、仁厚自太祖至今,難有出其右者,東宮里的人也說,太子殿下待下人極厚,從來不是動輒打罵的陰鷙之主。況且,太子年幼,喜怒由心,有些話是沖動了,吳大人這邊不要往心里去?!?
吳寬就很不能理解。
“若照濟之這么說,殿下應該是持正講理之人啊,怎么還會有今日這番表現?”
這王鏊也無法解釋的完全清楚明白。
“……若是旁人,屬下會說是因為犯錯不認,強詞奪理。但殿下今日為張永開脫之語,吳大人也聽到了,有功不盡歸于上,有過不皆諉于下,遍翻史書能找到如此風骨的儲君嗎?有這樣的擔當、這樣這樣的魄力,吳大人難道會覺得殿下是想逃脫過錯?”
吳寬是給氣得腦子都堵住,
不過現在有王鏊這么一提醒,他也有些醒悟。
是的,逃脫過錯的道理講不通的。
王鏊接著說:“屬下可以肯定,殿下將來必是一代圣君。自古圣君于百姓這點都是極為看重的。或許……或許就是因為殿下最初說的那句,我們這些人撞見了殿下野游,腦子里想得第一件事是上奏陛下,而不是踏平不平之事。殿下大概覺得我們這些人,圣賢書……白讀了。”
這也就是今日所爭的焦點。
吳寬笑得有些不屑,“濟之可不要被幾句詭辯繞得妄自菲薄起來,我何時說過百姓之事就是小事?我是說在今日這個事情之下,太子微服是更大的事,這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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