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沉抬起手來，修長白皙的手指撫過自己現在的這張臉龐，唇角劃過極淡的笑意，略略帶著諷刺。
    這張臉明顯是屬于季青臨的，白凈漂亮，一眼望過去就是極為干凈的少年感，不像他原本的那張臉，如同妖孽一般的美貌……讓人厭惡。
    戚沉沒有戴人皮面具。
    他曾經有過一場機遇，得到了岐山一派的傳承。岐山派，是一方隱世的門派，江湖上幾乎無人知道這一方勢力。就算知道的，也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
    傳說，岐山之人修習靈術，飛天遁地無所不能。
    可惜，壽數有限，大多活不過三十歲。
    這在江湖上不過是一個傳言而已。
    但是戚沉知道，這是真的。
    因為他就得到了岐山一脈的傳承，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
    這場機遇，是福，卻也是禍……
    戚沉斂下眼眸，卷翹長睫如同密密的小扇子一般，眼尾拉成一道凌厲的弧度，略微顯得妖異和詭艷。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
    兩根修長如白玉的手指捏在一起，捏了一個法訣。
    紅衣劍客的容貌剎那間變得朦朧起來，如同覆蓋著一層迷霧一般，看不真切。
    男人的眉眼逐漸變得幽深，狹長英挺的眉，眼尾也逐漸拉長了幾分，內眼角下壓，略微顯得尖銳而勾人。
    配上高挺筆直的鼻梁，他的唇又偏薄，蒼白如冷玉的肌膚，五官透出幾分鬼氣的美來。
    迷霧散去。
    這張臉，顯然是屬于戚沉的。
    要是伏玥現在在這里的話，就能明白為什么上次她死命摳這人的后脖頸，也沒扣出絲毫人皮面具的痕跡來。
    合著這人還會變臉啊！
    咻的一下，就換了張面孔。
    男人現在的眼睛也是純黑色，而不是那雙妖異的金瞳。
    因為，戚沉給自己的眼睛滴過藥水，能在短時間內維持瞳孔的顏色，但是時效只有短短六個時辰。
    當初給戚沉研制這種藥水的醫師也曾告誡過他，不能過多地使用，否則會有失明的風險。
    戚沉懶懶地想道。
    無所謂。
    就算瞎了又怎么樣？
    他從小因為這雙金瞳遭受的禍事還少么……
    顧攸寧喜歡他么？
    戚沉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顧攸寧或許有可能喜歡上季青臨，但絕對不會喜歡戚沉。
    可是……
    戚沉才是他啊。
    季青臨不過是他用來戲弄世人的一個假身份而已。
    呵呵。
    正道第一人和邪道第一人，居然是同一個人，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么？
    要是那群武林正道人士知道這一切，那場面一定很有趣。
    戚沉惡劣地彎著唇角，像個使壞成功的孩子一般。但似乎猛得想到了什么，他的眉眼瞬間暗淡下去了，變得懨懨的，又有幾分慌亂無措。
    不，沒有那一天了。
    季青臨就是季青臨。
    戚沉就是戚沉。
    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對，沒有任何關系……
    別人不會知道，顧攸寧也永遠不會知道。
    戚沉唇瓣一張一合，自欺欺人地默念著這句話，似乎多說幾遍，這就會變成事實一般。